五更天,般若寺里晨钟响起,因为位置的缘故,在竹楼里听着,声音比静斋还大一些。
水陆道场的阵阵梵音伴着晨钟,悠悠传进屋里,混合着竹子的香气,倒让人觉得恍若置身佛前。
云初睁开双眼,一时辨不清身在何处。
鼻间传来凛冽的竹叶香气,她的脑中倏然出现那人的面容,以及那个“意外”,不由得脸上有些烧意,心里却是既窘又怒!
她扭头看向榻几,容姝侧身酣睡,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悄悄摸索着起身,轻手轻脚往门外走去。
一打开房门,只见一套男子的衣袍和鞋袜,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门口,她低头看向自己,仍旧穿着昨晚的那身寝衣,因为连夜的奔波,看上去皱皱的,十分狼狈。
她赶忙伸手拿了,关上门,就着窗外的微光,快速换上,又将头发随意拨拉几下,扎起马尾,把寝衣妥善放好,这才又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色只是蒙蒙亮,空气里隐隐飘来道场的香火气,举目四望,整栋竹楼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她顺着楼梯缓步走下来,眼光不住地搜寻,想要找到墓穴的入口,找了许久都没有头绪。
正觉得有些沮丧,冷不丁抬头看见,秦王背对着她,清冷地站在前方的竹林里,不知在看些什么。她捋了捋衣角,把手拢在袖子里,抿唇朝他走去。
在离他一丈处停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昨天为什么耍我?她最想气势汹汹地问这句!
可是看见他周身罩着的一层寒冰,顿时蔫了下来。
再想到昨天是蒙他相助,自己才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无论如何都该道声谢。
可她一张嘴,又想起他昨天一本正经耍她的神色!
谢你个鬼哦!
她烦恼地闭上眼,恨不得扭头就走,然而想到墓穴……
“你在想什么?”秦王淡淡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赶忙睁开眼,却发现他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若非他负手而立,她恐怕立时便炸毛了!
是个鬼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条件反射退到安全距离,她一脸防备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了想,转头说道:“走错路了,抱歉。”
“你昨天‘唐突’我了。”秦王清冷地开口。
云初气不打一处来,还敢提这事!!!
她猛然转身,大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向他的脸,气冲冲地问道:“那请问公子,昨天后面当真有追兵吗??”
“没有吗?”秦王凤眼一挑,反问道。
就知道不能开口问!有的没有的,她既看不到又听不到,说出来的话又怎么作数!
云初冷冷一笑,不再理他,扭头就走。
“总归是你先动口的。”秦王又说道。
云初想起那一幕,一个趔趄,堪堪止住脚步。
这事儿确实是她干的,不管他做了什么,至少没动口!
她侧着头,羞愤地问道:“公子想要说什么?莫不是想要还回来?”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也好。”秦王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云初攥紧拳头,转身走到他面前,恨恨说道:“公子长的如此貌美,便是被‘唐突’回来,我也不吃亏,来吧!”说着无赖地闭上眼睛。
秦王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有些晃神。
不管是昨天夜里,还是此刻,他对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哪怕是抱着她,都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此刻,如此近距离看着她的眉眼和唇,仿佛是在梦里出现过千回百回的。
然而,他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只做过一次梦。
云初幼稚又忐忑地等着他“报复”回来,却是半晌没有动静,她悄悄眯开一只眼睛,那人的脸离的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两人之间呼吸相闻,唇与唇近在咫尺……
又来?!你当真啊!!
不管离魂还是没离魂,都是这副德行!
她倏地往后仰,却是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身后跌去。
秦王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腰,顺势一转,将她转到身上,自己则跌在地上做了肉垫。
而云初眼睁睁的,万分绝望的,再一次,扑到了他的身上!
轰!唇和唇又一次,贴到了一起!
“天啊!我这是看见什么啦?!辣眼睛啊!”苏锦泽的惊呼声响彻竹林。
他捂着眼睛背过身去,嘴里却是不停。
“云七果然是女中豪杰!我从小到大遇见彪悍的小娘子们,没有一个是像你这般扑的!猛虎啊猛虎!”
云初窘迫地撑起身子,冷不丁瞧见,秦王的眼里闪过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她凝神细看,那眸子又恢复了古潭一般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丝笑不过是她的错觉。
然而她笃定那不是错觉!
她佯装手滑,脑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