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斋出门,宫芷跟在云初身后,低低说道:“打听清楚了,赵娘子是渝国公府的大娘子。”
云初沉默不语,脑中搜索着上一世关于渝国公府的记忆。
老渝国公赵极,是太祖的首义功臣,心腹中的心腹。赵极在世时,一直掌管着太祖的亲卫,追随太祖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赵极死后,其子赵宁袭爵,娶了蒋国公之女张氏为妻,育有一子一女。
赵宁虽然能力平平,其子赵飞白,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人,好武略,擅骑射,颇有老国公当年的风采,样貌在京城里能排上前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御前四品侍卫。
上一世,渝国公府的嫡长女嫁给了谦王为妃,深入简出,极少露面,是以云初从未与她见过面。
“徽竹,下山一趟,给李乐捎个信,让他打听打听吏部侍郎,李元洲李大人的事。”云初淡淡吩咐道。
……
顾婉容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脸凝重地进了西厢。
屋里弥漫着呛人的香火味,妹妹顾婉柔跪在佛像前,双眼紧闭,哆嗦着唇瓣虔诚地诵着经。
她鲜红的指甲生疏地拨动着佛珠,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顾婉容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小娘子,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看看你的出息!”
顾婉柔的手停了停,佯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捻着佛珠,诵经。
“秋桐的死,与你有什么相干!要缠也是缠着我。”顾婉容冷冷一笑,“再说了,不过是个小丫头,生的时候为奴为婢,死了就能骑到主子头上去?”
顾婉柔心中一颤,加快将剩下的经文诵完,朝菩萨拜三拜,笨拙地站了起来。
她泪眼婆娑走到顾婉容的身前,可怜兮兮地问:“姐姐都知道了?”
顾婉容淡淡嗯了一声,端庄娴雅地坐在椅子上,板着脸教训道:“你年纪还小,第一次碰上死人,害怕也是难免……那个云七娘,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们这种身份,没必要去招惹她。”
顾婉柔抹了抹脸,嘟囔着说:“若没点本事,怎么就能知道咱们身边死了人,还是个丫鬟?”
“秋桐是我身边的大丫鬟,突然死了,有心人若要打听,自然打听的出来。你与周二娘一向交好,她又与周二娘那么大的仇,肯定要防着你帮周二出头。”顾婉容拧着眉,沉声说道。
“听说今日姐姐见她了?”顾婉柔扯扯姐姐的衣袖,眼巴巴地问。
“那是个光脚的泼皮,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若是惹急了,当心她咬掉你的皮。”顾婉容瞪她一眼,又狠狠地补了一句:“那个周二娘,也是个惹事精,现如今名声全坏了,你离她远一些!”
说完,她优雅地起身,款款朝屋外走去,行至门口,又侧身回头淡淡地交代:“你这病,也差不多该好了,若再病下去,少不得我要派人把你送回府去。”
顾婉柔委委屈屈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方才收拾起娇弱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晦涩难懂的光芒。
……
入夜,突然刮起大风,呼呼的山风狠狠地敲打着窗棂,在空旷的屋里,显得格外狰狞。
云初坐在床头,将自己紧紧裹在被中,昏黄的油灯似燃非燃,几近熄灭。
二更天,楚沄飘然而至,见她清冷的窝在床上,面目怔忪,似神游在外,心中泛起一丝怜惜。
“在想什么?”他信步走到床头,坐在她的身侧,看着那张茫然的小脸,柔声问道。
云初抬眼看着他,懒懒地说:“今日在法堂,慈惠大师发现了我,似是口不能言,只是坐在我对面……直到慈云大师讲完经才离开。”
楚沄思索片刻,问道:“那日地震可是有什么缘故?”
“那日应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触动了某种法阵机关,将我召唤至此。当日我触目所及,有成百上千的孤魂野鬼,刹那之间魂飞魄散。想必当日慈惠大师,便是受到法阵的波及,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云初看着楚沄的眼睛,平静地解释道。
离魂这事,跟绝症无异,即便她现在据实相告,白天他也会忘得一干二净,着实没有必要隐瞒。
况且,以诚相待,才是愉快合作的基础。
“你为何不去见他?”云初好奇地问。
“他曾嘱咐过我,若有一日,他消失不见,便是师徒缘分已尽,不必再找他。”楚沄说罢,轻巧越过云初,在床里侧躺下。
见他面色淡淡,似不欲再提,云初也不再追问。
将油灯熄灭,她直直躺下,眼前漆黑一片,风声似乎更加凄厉了几分。
“你……晚上睡觉,也不会醒的吗?”云初幽幽问道。这么大的山风,竹林里,应该声音更响。
除了那次,好像还没见他半夜中途消失过。
“不会,睡着以后,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过了许久,楚沄方才哑着嗓子回答。
“若飘的不远,想必能回到身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