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凌城东郊,柳絮如烟,繁花似锦,官道之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官道两侧,吆喝的摊贩从东城门,一路排到五里外的长亭。
忽然,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十几骑鲜衣怒马的少男少女,一路卷着漫天的尘土,从城内飞驰而出。
他们青春的脸上,洋溢着恣意的欢笑,华贵的衣袍,在风中翻飞迭起,划出张扬的弧线。
他们所行之处,行人们灰头土脸地慌忙避让,面上却不敢带出一丝不满。
路边茶棚中,一个歇脚的外乡人,约四十岁左右,一脸络腮胡,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十分有礼地问茶博士:“天子脚下,那些少年人什么来头,竟然如此肆意张扬?”
茶博士见惯不怪,熟稔地说着:“那是皇后和贵妃娘娘的娘家、太子外家,承恩公家的贵人们,贵妃娘娘信佛,每逢十五,承恩公家中的子女都会代贵妃娘娘前往寺中上香。”
“承恩公果然子嗣昌盛,刚才那群勋贵子弟,个个样貌不凡,顾家当真是人才济济呀!”外乡人连连赞叹。
茶博士一听这话,就知这外乡人是初次来到京城,面上也无半点轻视之色,一脸热情地如数家珍道:“清水顾家,青年才俊众多虽然不假,但刚才那群人里,可并非承恩公一家,还有渝国公、平乐候家的亲眷,皆是一等勋贵之家的子弟,人品相貌自然不凡。”
“平乐侯?可是淮阳姜家?”外乡人问道。
茶博士有些诧异,“官人高见,平乐侯自今上登基以后,便一心向道,早已与淮阳姜家断了往来,如今倒是鲜少有人记得平乐侯是姜家之人了。”
“平乐侯世子当年风采卓绝,只是不知刚才那群贵人当中,可有平乐侯的嫡孙?”外乡人又问。
茶博士笑着摇摇头,又长叹一声:“当年平乐侯世子看破红尘,随得道高人云游四海去了,如今快二十年过去,依然下落不明。平乐侯整日在道观之中盼着世子回来,也是可怜!可怜呐!”说罢,转身招待他人去了。
外乡人捧着茶碗,看着京城的方向,若有所思。
静安园内,许久不曾这么热闹,站在静斋的院子里,就能听到园内传来阵阵喧闹声,夹杂着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娇笑声,仿佛令这院中的桃花都开的生动了几分。
角荷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院中,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看到云初站在桃树下,默默缓了几息,压低声音走到云初身边回禀道:“娘子,贵妃娘娘的家眷来静安园了。”
云初淡淡哦了一声,见角荷一脸忐忑,欲言又止,好奇地问:“你见鬼了?”
“娘子,那个开国伯府的娘子,又来了!这次是和顾家人一起来的!听说还有渝国公、平乐侯府的娘子们!”角荷皱着一张小脸,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就住在隔壁!”
云初眨眨眼,又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角荷见自家娘子波澜不惊的模样,想起之前的种种,心中忽然升腾出几丝底气!
上次伯府那个娘子,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娘子收拾了。这一回,实力悬殊这么大,或许……娘子能容她多说几句。
也不过是多说几句而已!转念之间,角荷已经喜笑颜开,自去小厨房忙活去了。
云初虽不知道角荷突然乐什么,多少也猜出几分,她真的是冤枉!
上一世,她认识的周雅静,进宫之前,整日里只与她和云萱一起厮混。
偶尔单枪匹马地参加贵女们的宴会,回来见到她们时,也不过寥寥几句带过。
以开国伯府的家世,不管她多么长袖善舞,在那些贵女的朋友圈里,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个小透明。
后来进宫以后,虽没听过周雅静与顾贵妃不睦的消息传出来,但后宫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如今竟然大大咧咧地,跟着顾家的女眷杀回来,云初觉得周雅静十二岁时,还真是浮躁了些。
打从楚沄口中听到顾家要来寺中的消息后,她有心在脑海里,搜索上一世顾家的信息……却一丝都回忆不起来。
眼下,周雅静来者不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
睡过午觉,徽竹捧了几卷书进屋,见云初正在对着几件衣袍发呆,有些诧异。
“娘子,今日还要出门吗?”徽竹好奇地问。
“当然,来了那么多人,怎么着也得出去看看热闹。”云初径自挑了一件丁香色的圆领锦袍。
徽竹见状,赶忙放下书卷,上前帮她穿好,又系上一条银色云纹的腰带,令云初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出门想必会遇见伯府那位娘子,穿男装会不会……”徽竹边帮云初梳头,边轻声提醒。
“无妨,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知她来意不善,更不能躲着等她算计。”云初淡淡地说。
收拾停当,云初看向镜中的自己。
徽竹把她的头发束顶成髻,用玉冠固定,配上色泽鲜艳的锦袍,更衬得唇红齿白,带着几分雌雄莫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