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许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一旦决定分家,早早地使人回西南老家请了族老,族老们一到京城,即命管事们将账目理起来,才连夜捎信给周氏,让她速速回府。
待到周氏回到云府,账目已经清清楚楚,只等开祠堂析分家产了。
而这一切,云茂都一无所知,让周氏恨得咬碎了银牙。
周氏觉得最近没有一处顺心,云初那里屡屡碰钉子,分家之事大势已去,二房似乎一夜之间脱离了她的掌控,这让她非常窝火。
想想自己一家子,三个儿子还窝在老家读书,老大云冲今年秋闱就要上场,不管考不考的上,都要把媳妇娶进门。老三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老二……周氏一想到那个祸害就头疼。
三个儿子都没娶亲,云萱的嫁妆还差的远,现在分家,对他们大房来说,可真是非常非常不划算!
周氏回府的当天晚上,就把云茂喊进房中,各方利害掰开揉碎了跟他说。却没想到,云茂只听几句,便露出二十分不耐来。
他扯着脖子嚷嚷:“分了还不好?那个李文,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分家以后,我让他第一个滚蛋。”
周氏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不能把娘家的打算全盘托出。
云茂与云颂再不对付,归根结底还是云家的人,现在摊牌说要把家产往她们周家搬,以云茂的性子,不出明天,西院那帮子贱妾,都会嚷嚷的阖府全知道。
云茂见周氏再说不出什么,呲牙咧嘴一笑,转头就钻进西院罗姨娘屋里去了。
只留周氏捶着胸口坐在榻几上,半天喘不上气。这大房,也该添些得力的新人了!
第二天一早,太夫人许氏将众人请至祠堂,由族老见证,准备开始分产。
“今日,请了族老过来做个见证,把咱们府里的家产分一分。”见众人落座,许氏开口说道。
周氏不动声色地掐了云茂一下,云茂皱着眉头开口:“母亲年事已高,二房又无主母,如今既然已将管家之事交由慧芳打理,为何突然又要分家?可是慧芳做错了什么事?”
许氏从腕间取下佛珠,放在手心捻着,看了云茂一眼。
“若媳妇儿做的有何不妥,还请母亲、小叔指教。初儿自小与我亲厚,刚刚及笄,又到了议亲的年龄,若分了家没人帮衬着,我也不放心呐。”不等许氏开口,周氏笑着上前告罪道。
这话里头起码有一半,真真说到太夫人的心坎里。就是因为没人帮衬,所以才要分产呢!不狠心逼一逼,如何能让小儿子安心再娶!
许氏正想开口,见周氏虽是笑着,面上却带着几分不情愿,有些意外。
云茂这个儿子虽然糊涂些,媳妇向来都极精明能干的。
分家这事,早分、晚分都是要分,况且大房子女众多,趁着她在世,分家还能多照顾大房一些,如若她百年之后再分,那么按照规矩,就是要一分为二的了。
大房两夫妻的一番话,让许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不赞成分产的意思咯?
“只是先分家产,并不算真分家,请族老们做个见证,趁我在世时,将家产分清楚,也免得我百年之后,再因为家产生出什么事端。”许氏斩钉截铁道。
她一想起云茂干下的混事,脑袋就要发痛。若有一日她不在,再来分家产,还不知道能闹成什么样子。
云茂原本就对分产这事,不甚敏感。母亲向来与二弟关系不睦,即便提前分家,也只有偏着大房的。况且,自家生了三个儿子,二弟只一个闺女,子嗣才是家族的根本,母亲一向极明白事理,断不可能在如此大事上糊涂。
周氏有心开口再劝两句,扭头见云茂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极不情愿地闭上嘴。心中暗恨,这些年,她兢兢业业地协助老太婆打理内宅。许氏御下极严,关键位置上都是她的心腹,自己想捞点油水,都是费尽力气!
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婆将中馈全部交给她打理,还没料理完人事,就要分产!
她还想着不动声色地做空一些账目,搬些东西出去……现在账都还没做起来,产就先没了!
“除了老家的祭田、祖产不能分以外,先将云冲、云朗、云辰的娶亲费,云萱、云初的嫁妆,各从公中划拨一份。其余家产一分为二。”
许氏说完,看看云茂,又瞧瞧云颂,两个儿子面容都很平静,她暗暗点头。
周氏抿紧了唇,一条帕子拢在袖中,几乎要被拧烂。
许氏指着面前的两本账薄,又道:“二房子嗣单薄,我做主,将两份家产调配调配,大房多田产,二房多铺子。
“至于我的嫁妆,留作养老之用,待百年之后,再由两房均分。你们可有意见?”
云茂闻言,心里像开了花一样。母亲果然心偏着大房,云家铺子虽多,收益却是平平,田产可都是一水儿的良田!
周氏听到许氏的分法,着实有些意外,这个分法确实处处都在照顾着大房,单儿女的嫁娶费用,都能分出好大一笔,何况还有千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