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动作都在告诉他,她是想远离他的。
似乎对她而言,他更像是洪水猛兽。
而方才那句话,她却又像是在关心他、接近他。
白从简面露谨慎的神情,握在手里的锦帕,也随着他掌心里的动作,而皱成了一团。
她,是在可怜他吗?
和前世一样,可怜他是个即将离世的人。
只是很可惜,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别人的可怜。
“小爷。”十一见白从简沉默,又道,“九王爷在院外候着呢!”
他的声音极轻,“您今儿身子不适,需要属下去回绝吗?”
白从简方才咳的太厉害,连已经习惯了的十一,都有些胆战心惊。
“让他进来吧。”白从简淡淡地说,“他不会轻易来找我,宫里怕是出事了。”
十一愣了愣,他第一次见到自家小爷的脸上,出现了如此凝重的神情。
只是,这个神情,到底是因为谁呢?
而彼时,萧子鱼从白从简的屋内走出来后,却在不远处的看到了一辆十分朴素的轿子。
轿子的周围站着几个护卫,却没有一个婢女。
萧子鱼想起方才十一提起的九王爷,立即低下了头故作不知是谁绕开了行走。
等她离开后,轿子里的人掀开帘子,低声问身边的人,“是谁?”
“属下不知。”护卫回答,“瞧着是个约摸十二十三的小女孩,应该会些功夫。”
“女孩?”轿子里的人语气十分平淡,半响后露出一丝笑,“女孩啊!”
他不再说话,而回答他话语的护卫,却有些疑惑。
片刻后,十一从内走了出来,俯身对轿子里的人说,“王爷,小爷请您进屋坐坐。”
…………………………………
萧子鱼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屋内的炭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冰冷的气息丝毫没有让她乱糟糟的心平复下来。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就快想起白从简话里的意思了。
只是那么一瞬,却让她生出了那么一丝浓重的恨意。
恨?
她为何会恨白从简。
那个人明明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过她的事情,温和像是三月里的微风,连她莫名其妙的生气的时候,他都十分的照顾她的情绪,像是哄孩子似的耐心十足,宠溺至极。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让她恨的地方?
萧子鱼想不明白。
虽然她想不明白,但是在看见白从简咳嗽的时候,心里又生出那么一丝担忧?外界的传言也并非全是虚假的,白从简的身子的确十分单薄,而且他和自己一样,十分的畏寒,屋内虽然烧着地龙,却依旧在墙角摆放了两盆炭火。
他方才虽然已经尽力在掩饰了,但是嘴角的血迹,却让她立即心乱如麻。
他咳的厉害,她都不忍心再听下去。
明明是那样温润隽秀的少年,在咳嗽的时候却是面色惨白,身子弓缩了起来。五脏六腑似乎也随着他的咳嗽声,变成了血沫。
萧子鱼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么一丝恨从何而来,她甚至都来不及将斗篷脱下,而是朝着不远处的多宝阁跑去,匆忙的从上面寻找着关于治咳嗽的方子。
她的动作很大,指尖更是颤抖的厉害。
放在多宝阁上的书籍,因为她没有拿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屋外,初雪的声音立即传了进来,“小姐,您没事吧?”
虽然萧子鱼吩咐不许外人进屋打扰她,但是屋内闹出的动静太大,让站在廊下的初雪和初晴都被惊动了。
她们忍不住问了一句,内心有些焦急。
过了许久,萧子鱼才回了一句,“没事。”
这句没事,更像是在自欺欺人。
在用晚膳的时候,顾氏和萧四爷都发现了萧子鱼的不对劲。
顾氏停了手里的动作,轻声问了一句,“燕燕,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萧子鱼立即清醒过来,看着顾氏摇头,“没有,这菜味道很好。”
“你若是不喜欢这里的斋菜,等过几日雪停了,我们便回去。”顾氏面露愧疚,“是娘疏忽了。”
萧子鱼现在还小,不像她和萧四爷都已经是成人了,不在乎几日不用肉食。
萧子鱼正在长身子的时候,自然不喜欢这些素菜的味道。
顾氏这样想着,神情里也流露出几分不安。
萧子鱼见母亲这样,只好安慰,“娘,不是的,我很喜欢这里。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今晚歇一会便好了。”
说完,她便起身和父母告辞。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然而在这一份平静下,她的心却掀起了大浪。
萧子鱼一走,顾氏便对身边的萧四爷说,“我瞧着燕燕怕是冻坏了,受了风寒。今儿慕大夫不是来了么?让他给燕燕扶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