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汐的话没半句是真的, 唯独深情是一点假都没有。
这多矛盾?放到任何一个正常情境下,他都是罪不可赦之人。
可眼下……
这么做才是最有希望的。
再不把这两只分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
后卿精神状态极度糟糕,再刺激他, 万一他做出更过激的行为,那小狮子就危险了。
如今他借机器人把狮子斜“护送”到狮国,再让机器人换个模样去辅佐他登基, 至少一两年的功夫里是不会有事的。
仇恨和爱并存, 狮子斜不可能会放手, 他只会更加努力变强,以期“报仇雪恨”。
到时候……到时候就看谢汐赌没赌对了!
他坚信这是两个世界,虽然杂糅到一起, 却有逐个修复的可能。
不会像崩坏的神那样, 必须同时稳住三个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那也要必须把狮子斜支走, 与其逼得两人鱼死网破, 不如先分开了缓一缓。
显然谢汐的话让后卿呆住了。
他任由他扶起来,脑袋一片混乱, 只回荡着他那一句话。
他想他?
他说他想他。
谢汐见他这样,心肝直抽抽。
虽说后卿做的事很过分, 整个人也神经质得让人害怕,可在这些崩坏的世界里, 魂意才是最无辜的。
不是他们想崩坏, 而是任何人面临被放弃的死境也会心生绝望。
他们这遭遇, 仿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是家破人亡,这换谁,谁受得了?
魂意代表的是江斜,起初是在沉睡,他被唤醒后,看到的是自己已经无力支撑的世界,是被放逐的死地,是终究会被抹杀的存在——不是这样的痛苦与绝望,又怎么会将那样心智强大的男人逼成这幅样子。
谢汐看着他,哑着嗓子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忽视你了。”
后卿更加怔愣了,他理解不了这三个字,谢汐怎么会对他说对不起?他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是他伤害了他。
谢汐将他拉过来,慢慢说道:“这阵子我想了很多,分开的时候在想,回来了仍在想……”
后卿被他的话给带过去了,他问他:“您在想什么?”
谢汐仰头看他:“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伸手抚上他瘦削的侧脸,给他冰冷的面颊些许温暖。
后卿用力抓住他的手,薄唇剧烈颤着。
谢汐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红了——妈的,谁看到心上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会撑不住的,他绝对不是不够爷们!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后卿小声道。
谢汐忍着涌上来的酸涩道:“刚离开王宫时我很生气,觉得受到了背叛,我想不明白,我那样用心去呵护着的小白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卿垂下眼睫,难堪道:“对不起。”
谢汐却道:“是我不对,一直以来都在让你担惊受怕。”
后卿身体僵住了。
看了那段前情提要,谢汐还有什么不懂的?
蔷薇兽王四处征战,诚然是百战百胜,创下了前所未有的丰功伟绩,却也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放在了刀尖上。
不只是后卿,每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背后的家属都是一样的胆战心惊。
倘若出生入死的是江斜,谢汐也会杯弓蛇影,也会惶惶不可终日。
他继续对后卿说:“明明战争结束了,我却还身处危险,这吓坏你了,是吗?”
后卿一把抱住他,埋在他脖颈间的呼吸滚烫又炽热,像哭了很久的孩子才会有的喘息声。
谢汐眼眶湿润,继续道:“我没察觉到你的心情,还胡乱猜疑你,还以为你是对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有兴趣……”
“是我太无能了。”国师斜低声道,“我没办法保护好你。”没办法让他在达成理想的同时护他周全,没办法守护他毫无发生地走过刀山火海……
谢汐当然不会再向前情提要里那样偏激地说话,他温声道:“现在没事了,我不会再有危险了。”
后卿一动没动。
谢汐叹口气道:“回宫后,我也想了很多……蔷薇帝国很难会让百姓安康,虎兽和狮兽是最相近的兽,但彼此的生活方式也截然不同,更不要提远处的熊兽和鹿兽了。蔷薇王朝会有那么多反叛军,诚然是有野心家蠢蠢欲动,却也证明它的确是不适宜的。”
就像谢汐所在的地球,诚然有野心家发动世界大战,但和平年代里还是有无数个国家并存,不是一个大地球。
集权最容易产生□□,民主是由上而下的,政治最需要的是制衡。
谢汐的字字句句都是对症下药。
后卿越听越清醒,心里堵塞的漆黑也慢慢得有了消融的迹象。
他这心病很复杂,一方面他不愿违逆谢汐的心愿,极力想与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