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太湖旁总是自带三分寒凉,枯萎的荷杆上下晃动,连带着水波层层荡开,偶有藏在根叶处的蜉蝣,也被惊得四散开来。
白歌沿着湖岸,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抬起头瞅眼平铺拉扯的乌云。不知是鼻梁发酸,还是越来越低的温度让身体发出了警告,喷嚏夹杂着眼泪,从仍旧淡然的脸颊上滑落下来。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内心不停的拷问自己,谭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烧红了的烙铁,烤的血肉干瘪。眼前的湖水,成了回忆的黑洞,过往经历的点点滴滴,都像是映画随着波纹重现而又消失。
不知不觉,雨停了。阴沉的东边映衬着挂着彩虹的西边,让斜阳穿透云层显得更加殷红。夕阳是冷的,白歌觉不得半点温暖,身体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强劲的冷风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似要一股脑儿,将东边仅有的乌云吹散在视野里。
白歌低着头,乱作一团的思绪早已占据了视野,任凭此刻已是晴空万里。可那深邃的空间里,却缓缓降下一条幕帘,好像一块泛着银光的丝绸,被缓缓扯开扑在天际间。
小镇里,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聒噪起来,本就不多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躲进屋檐底,斜探着脑袋,仰面望着。谭剑士皱了皱眉头,长长嘘出一口气,将仅剩的半个折断的烟头,塞进嘴里,眉目间尽是麻木。
“那是什么?”苏心终于挑明了众人共有的猜疑。
“像是某种光波……”方灰灰说自己好像在秘库资料里见到过。“具体在哪先不起来了,但我确定,我见到过这样的照片,只是规模没有这么大,像是一张光幕,但规模远远不及眼前的万分之一!”
“葛利斯人么!?”
“不确定……”方灰灰努力回想,想要拼命抓住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信息。“对了!在航天局资料库里,是在卫星热熔回收实验里看到过。这种热融化技术,是和平时期消灭太空垃圾的最佳办法,但在战时,却成为销毁对方所有太空储备最有效的手段!”
“你是说,这种光幕是热熔飞行器产生的光?”
“不!我看到的那种照片,最多也就像瀑布大小,金属被超高温融化,失重弥散在无尽的空间里,像是扯开的丝绸!但……规模远远比不上这个!”方灰灰说着,也觉得眼前这幅景象,太过不可思议,小镇两侧的中式建筑,本就让街巷显得宽敞,人站在那里,视野几乎可以看到整片天空。而那骇人的光幕,则遮去了大半天空,这种规模,恐怕熔炼所有在轨的飞行器,也无法实现。
言语间,那光幕竟好像被敲碎了的玻璃,颗粒极其微小,却粒粒闪耀着钻石一样的星芒,像是铺撒开的晶体粉末,在阳光的折射下,竟有些刺眼。
藏在屋檐下的人,从害怕转而变得惊奇,几步间走了出来,一睹从未出现过的奇观。
“像不像无穷无尽的烟花?”苏心目不转睛,不肯遗漏如此精绝的一幕。
方灰灰愣了几秒,痴痴的答道:“不像……烟花哪有它万分之一的美!”
时光22号本打算去这蓝色地球游走一番,可沙曼形影不离的跟在面前,已经数不清劝了多少次,让他很不情愿的待在飞船上。欢乐号悬停在近地轨道上,在启用保护色的时候,几乎和周边淡薄的大气融为一体,无论是肉眼还是电子设备,几乎都观察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时光22号和往常一样,依靠着半弧形的的悬窗,脑袋搭在隆起的膝盖上,深邃的眼神聚焦在那颗充满回忆的星球上。
一阵强光,闪的他连忙偏过头来。葛利斯人对光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窗外这么一闪,22号随之警觉起来。
“大事!大事!出大事了……”沙曼很是惊慌,不停的来回踱步。“就知道金属系不是什么善茬,尽然擅自动手,这下可好……”
“嗯?”时光22号打起精神,身体里的蓝光跳动的猛烈许多。
“瞧!我说的就是这个……”沙曼不情愿的敲下按钮,飞船正面一点点褪去了保护色,大厅里,全息环幕开始重现低空发生的一切。
金属系一艘巨轮渐渐向地球轨道靠拢,但从体量上看,似乎要比背景里地球上的一个洲还要宏大。三个月前,葛利斯人便发布了清空地球轨道范围内所有飞行器的命令,要求至少退回到地月轨道的月影处,至于原因,指令中则只用一句“事态紧急,全舰后撤”草草了事。
即使再近地轨道,那宇宙中独有的空旷就足以让人窒息。金属系作战飞船由一块马蹄形金属聚合物组成,各个功能组件像是枝干上结出的枝叶,密集而无序的排列在一侧,远处观察,像是一颗弯腰长成了u型的仙人球。如果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则更像是一块悬浮在宇宙黑幕里的铁疙瘩,冰冷没有一丝生机。就是从这黑铁里,吐出一块不停变换的多边形,以极快的速度由内及外翻滚着。这是维度盒子,半年前,葛利斯人用这个看似没有杀伤力的武器,打碎了人类的天刺防御计划,也正是这个盒子,让猛烈燃烧的聚变能量像是炉灶里的塘火,任人摆弄。
时光22号,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