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过后,天气清凉。 这下了一整天的滂沱大雨已经完全停歇,只有地上依旧淤积的水迹昭示着刚才的大雨。 暴雨除浊,仿佛把御兽关内的一切都重新冲刷了一遍。既有街道,也有人心。 红楼上的灯笼还在高高挂着,楼宇之内已经不见夜里的喧嚣,两个看门的大汉正倚靠在门柱上哈欠连天。 赌坊的伙计收拾着昨夜挥金如土的赌徒们残留在地上的各种杂物,把地上的污渍清理干净,又准备着新的一天来临,偶尔从地上拾取到几个铜板,眉目暗喜,悄悄将铜板往怀中一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阳已经升起,洒在御兽关城门楼,守门的官军也开始例行交接岗位。一夜安详一夜无事。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已经有两个身影趁他们交接的空窗期悄悄越墙而出。是的,越墙而出,从这高耸的御兽关之上。 那身影正是一身破烂的乾轻风和早已昏迷不醒的小杜文。 不知跑了几时,乾轻风停下脚步来,拽过几片树枝草叶,将杜文轻轻放在上面。 “小崽子,没想到我乾轻风最后会为你做到这样,我们连话都还没有说过,甚至连互相叫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这就是和传我血海魔功的人所对我说过的宿命一样吧。” 乾轻风说着,缓了一口气,不见和屠老大争斗之时的精力充沛了:“当年那老头跟我说,血海魔功之人的宿命必定会代代相传,当时我还不相信,可是从我这一生来看,不信也得信了,就像戏中写得一样,早就排练好了。” “现在我真的信了,小子,你真的就是我这最后的宿命。” 说着乾轻风将手放在杜文头顶,两个手掌分别覆盖一半,浑身开始泛出刚才一般的血红色,只是更加浓烈罢了。 慢慢的,乾轻风身上的血红色从脚底开始一点点褪去,小杜文也从头顶开始一点点变红,直至延伸到了脚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乾轻风手掌慢慢从杜文头顶脱落下来,整个身子歪斜地倒在杜文身边,看起来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原本消瘦的身躯更加消瘦,原本破烂的衣服更显宽大。 杜文此时面色变得红润,呼吸看起来也变得顺畅了,睡得正香。 御兽关内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商铺张罗着开门,小贩也开始吆喝了起来。 张大夫的医馆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病人,等着他开门就诊。 要的平日里这个时间,医馆早就开门了,可是今日却依旧大门紧闭。有人想要伸手敲门,可是手刚要触碰到门口又缩了回来。 张大夫是这御兽关内唯一的医生,平日里医术也不错,不论是谁生病受伤都只有找他医治。可是此人脾气恶劣,稍有人不顺意就撒手不管,甚至轰人出门,想到这,那人也不敢敲下去了。 时间慢慢流逝,已经到了中午,艳阳高照,气温渐渐升高了起来,从这医馆的门缝之内传出一股腥臭味。刚开始还没有引人注意到,只当是不知哪里传来的怪味,可是渐渐的这腥臭味由淡变浓。 医馆门外众人渐渐感觉不对劲,意识到这气味就是医馆之中传出的,终于有一人上前,慢慢将医馆之门推开一条缝,从缝中向屋内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人脸色迅速变得煞白,捂住嘴转身就推开人群向外跑去。 其他人也好奇,大着胆子将门完全推开,一股腥臭味宛如实质一般打在众人的口鼻上。待众人定睛向屋内看去,尽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胃中翻滚。 屋内四处洒满了鲜血,各种残肢断臂凌乱的铺满了地面,张大夫的头颅就在那病床之上,双眼惊恐地瞪着,正看向门的方向。 “杀人啦!”一个中年妇女忍不住惊呼了起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早已被吓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双腿瘫软,想要赶快逃走却怎么也迈不动脚。 其余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吓到一时懵了走不动路,有人飞快的向四周奔逃而去。 有个胆子大的精壮男子,大着胆子迈了进去,可是刚一下脚,感觉地上软软粘粘的,低头往脚下一看,竟是脂肪与血肉混在一起变成碎末,赶紧吓得把脚缩了回来转身跑去。 过了不多时,城内官军赶了过来,一见眼前这场景,再加上这刺鼻的气味,几个年轻的官军立刻就扶着墙边呕吐了起来。 带头的长官模样的人也没有好到哪去,面色发白。 这一切就是雨夜之中乾轻风造成的,那地上的碎肉和脂肪就是那屠老大。可怜屠老大在这御兽关内作威作福,这到死却没能留下个全尸。 正是那鞭影将乾轻风笼罩起来,屠老大正要发力想要将乾轻风用鞭子绞杀,可是发力之时,乾轻风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这鞭子竟然是往自己身上缠绕了过来,渐渐收紧,这一切都是乾轻风以自身功力不停引导所致,屠老大这种层次根本无法明白乾轻风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洞悉到他的意图,待明白之后已经晚了。 这灭神鞭所绞杀的最后一人竟然是自己,还是自己将自己杀死。意识消失,屠老大变成一滩碎末和灭神鞭一起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