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被姬庆文这样一顿吹拍,心情便又好了许多,脸上挂着微笑说道:“你狗才办事也算满得力的,可惜就是出身不好,才是个买来的举人。收藏本站不过不要紧,有朕替你做靠山,原本是打算留你在京师里当官的。可眼下朝廷财政还太紧张,没有你在江南替朕筹银子是不行的。因此朕同孙老师商量过了,还是打算放你回苏州继续当你的织造提督。”
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己巳之变”之后,崇祯朝廷之中的龌龊苟且、危机四伏,姬庆文多多少少已是看到一点了。而他想要太太平平当个大富翁的心思没有半点变化,故而也不想呆在京师里,掺和朝廷中枢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崇祯皇帝的提议,正合着姬庆文的心思。
因此姬庆文唯恐崇祯皇帝改变主意,立即应承道:“皇上既然派臣回江南,臣定然不负圣望……那个啥,臣愿意做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崇祯皇帝听了眼前一亮,赞道:“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你说得好。这道楹联,朕看可以挂到太和殿的柱子上去!让朝廷百官每天上朝时候都能看一看。”
姬庆文听了一愣——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出自林则徐之口,距离崇祯末年还有两百多年呢!
却听崇祯皇帝又道:“不过这次放你回江南,也不是让你去享福的。现在你的苏州织造衙门每年上贡绸缎一千六百匹、白银四十万两,平心而论已是很不容易的了。不过现在朝廷财政困难,你孙承宗老师恢复关宁防线和喜峰口防线,又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因此——”
崇祯拖长了话音,接着说道:“因此朕要你每年再多输送四十万两银子进京,至于进贡的绸缎么——可以减半供应,朕宁可自己清苦一些,也要保证朝廷日常开支和军费粮饷啊!”
其实姬庆文除去上缴朝廷的银两之外,现在每年都能净赚一百七十万两银子,让他从这里面多出四十万两白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少上贡的八百匹进贡彩织锦缎就值三十万两银子了。
于是姬庆文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了。
崇祯皇帝自从登极称帝以后,就始终在同朝廷愈发拘谨的财政收入作斗争,总是左抠几万两银子、右掏几万两银子,卑卑缩缩、狗屁倒灶。
可他今日听姬庆文这么爽快就答应多出四十万两银子,心情顿时大好,又夸赞了姬庆文几句,说道:“你这狗才虽然不通文墨,理财倒是一把好手,将来必然有重用你的地方。还有,你手下那些军士,据说是用戚继光的兵法招募训练的,朕看好得很,你若是手头宽裕,自然可以多招募训练一些。”
姬庆文手下的陈文昭临死之前的一大心愿,便是想让姬庆文继续扩编麾下的乡勇团练,现在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他继续招募军士,便是名正言顺,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了。
然而臣子掌握私兵在自己手里,无论是不是在封建时代,都始终不是一件能让皇帝放心的事情。
因此姬庆文心中虽然高兴,却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皇上,朝廷养兵养得焦头烂额,臣养这几百个团练兄弟也一样是捉襟见肘。不过既然是皇上的冀望,那臣便不敢辜负皇上一片苦心,一定替皇上待出一支敢于作战、善于胜利的威武之师、文明之师出来!”
这是后世解放军的口号,崇祯皇帝听来,自然是心潮澎湃,立即赞赏道:“好,好一个威武之师、文明之师,朕这就赐你麾下军队名为‘明武军’。”
说着,崇祯皇帝便扯过一张宣纸,在纸上用自己浑厚圆润的笔墨写了“明武军”三个大字,又道:“这三个字中有我朝国号在内,你派你织造衙门里的能工巧匠制成战旗之后,寻常宵小之徒自然望风而逃,其他凶顽不化之辈见了也会心胆俱裂。”
说着崇祯便将自己的亲笔墨宝赐给了姬庆文,却还觉得不够爽快,又从自己的卧房之内取出一把宝剑,递到姬庆文面前,说道:“这口天子剑,朕先赐给了你,又被孙老师从你手里借走。现在孙老师还给了朕,所谓‘君无戏言’,朕现在将这口天子剑再赐还给你!”
姬庆文知道这样宝贝的厉害,立即双手捧着接过了这口宝剑。
崇祯皇帝松开双手,挺直了腰杆,便又叮嘱道:“这口宝剑乃是朕所亲用的,自然同其他尚方宝剑一样,有先斩后奏之权。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得意,不要学你的师兄袁崇焕,胡乱杀了毛文龙,弄得局面不可收拾,你知道了吗?”
姬庆文这才意识到,崇祯这个喜怒无常而又气量狭隘的皇帝的信任,并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当年崇祯对袁崇焕的信任,比起对自己的,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可这位堂堂蓟辽督师,现在却被皇帝关在诏狱之中,性命虽然暂时无忧,却也是吉凶未卜。
可姬庆文现在已然接下了天子剑,便再也没有将宝剑原物奉还皇帝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宝剑,心中却在暗自发誓:绝不轻易使用这样至高无上的宝贝。
于是姬庆文又同崇祯皇帝说了好一番话,这才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