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听得一头雾水,认贼作父云云不知该从何说起? 济苦大师温声道:“令弟虽然年幼,却聪慧无比,懂得如何与恶人周旋,保全自己。”林泉现在只想见到弟弟,哪里听得进他话,一直追问:“我弟弟去哪儿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徐行知她现在状况,替她问道:“大师,林言现在还在海东青手里?” 济苦大师道:“二者应该尚在一起。” “那海东青去哪里了?” “我在暗道里已躲了三天,他们去哪儿确实不知。但早前便听海东青说,他们此行是要从辽东去幽州的,还要赶在九月十五之前,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幽州了。” 徐行心道,原来海东青也为了震东镖局的事。口中自言自语道:“不知这海东青是群豪请了去的还是燕国公请了去的……” 济苦大师道:“此类辽东悍匪自然不是燕国公请的。当时他将燕国公手下戚国斌的经脉挑断、手足斩断,为的是逼迫戚国斌诬害燕国公。” 林泉想起戚国斌惨状,心中惊惧不已,想到弟弟与他在一起,终是难以心安,泪水簌簌而落。 徐行近来所见所闻尽是和燕国公、幽州节度使张允伸有关,虽有种种关联,但总觉事有蹊跷,听到此处,忙追问道:“海东青又为什么诬害燕国公?” 济苦大师道:“想来幽州在燕国公治下一片太平,张公也起兵征讨过几次匪寇,海东青的秃鹰岭带着辽东十八寨难以再由幽州逞凶,只得越来越往东走了。” 江湖群豪集聚幽州,一来是为震东镖局讨公道,二来是为了夺取传国玉玺,原来也有人是出自私人恩仇来的。徐行道:“张公断了海东青的财路,不怪他竟如此狠毒想要报复。”转念又想,只怕断的可不止海东青的财路,应是断的他们生路才是,这种生路该不该断? 徐行道:“既然恶人已走,莲台寺已保无虞,我和林姑娘还得尽快去救林言才是。”林泉这才从伤心中回过神来,猛然点头。 世法小和尚在旁漠然道:“莲台寺保住了靠的是佛祖保佑,依着姓林那小子,莫说是莲台寺,连大家性命怕都没了。” 林泉闻言“啊”的一声,徐行道:“小师父此话又是何意?”他听世法的话分明对林言极大不满,他与林言虽从未见面,但此刻已将其当作亲人看待,想必这正是爱屋及乌的道理吧。是以不待林泉出声自己便先行问了。 世法冷笑道:“我师父佛法精深,不愿多说,我却不能不说。戚施主和林施主夫妇逝后,我师父救了眼前这位林施主,另一位……哼哼……却被海东青掳了去。”他说到林言,不愿提他性命,竟用了一声冷哼代替。又听他道:“这位林施主出了寺后,我师父又想方设法施救那小子,”林泉听他说到济苦大师施救林言,心下感激,望望济苦却见他依然低眉垂目,全无表情。“岂知那小子倒是很会做人,我师父要海东青交还了他,哪知海东青却道这小子已认了他作义父,他父子二人要享天伦之乐。” 林泉听得发愣,只觉脑内嗡嗡作响,久久说不出话来。 徐行也觉不可思议,道:“小师父此话可是当真?其中是否有许多误会,那海东青自己没有子嗣么,怎地专要和这个……这个初识的孩童坐享天伦?”他听林泉说过,他们父母之死与海东青干系甚大,如此说来海东青对林言有杀父杀母之仇,海东青怎还会认了仇家之子作义子? 世法道:“出家人又怎会打诳语来着?这事真假我师父和众师兄弟都是知道的,我又哪能乱说。我师父也曾这般问他,想是这小子花言巧语,竟将海东青这样的大枭骗的团团转也未可知。”徐行见济苦大师并未反驳,自知世法所言不虚。 世法接着道:“海东青自言,他……他……他识得的女子虽多,却从未生养一儿半女,现在那小子认了他作义父高兴地紧。”徐行知道海东青所言必定有些粗俗,所以这小和尚才迟疑了一会儿随口说出“识得女子虽多”,但大意终是不错。 徐行苦笑道:“如此说来,林言兄弟现在倒还算安全,以此以求自保倒也好。” 世法一口呸出声来,怒道:“我师父本也是如此说的,哪知这小子心地着实狠毒,竟为了向海东青表心意,要他放一把火将这莲台寺烧了!这小子便是不顾我全寺性命,难道也不顾及父母尸身尚在寺中?” 林泉听到此处,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于地。徐行忙上前将她扶住,想要安慰几句,却总觉不知从何入口,当即只扶她站起。 “阿弥陀佛,”济苦大师睁开眼,道:“一切皆是缘法,善恶在心而不在行,林小施主所为旁人切莫妄自度之,世法不必再言。” 他又对林泉道:“先将令尊令堂遗体安置再说吧。” 济苦大师率众弟子超度了林父、林母和戚国斌及混乱中被杀的几名弟子,将之火化后交给林泉,林泉却未接受,只待救出弟弟带他一同前来迎回父母骨灰,也让弟弟和莲台寺众僧冰释前嫌。 徐行、林泉二人寻林言不得,又听得莲台寺世法如此一通,只得悻悻而回,好的是可知弟弟现在应该还算安全,坏的是不知他此举究竟为何。 林泉心中惴惴不安,一路也没了来时的活泼,只是低头看路却始终无言。 徐行虽不曾下山,但久听师父讲起附近风土人情,待二人路过一地,名叫“玉田”,徐行故意同林泉讲话,对她讲了此地因阳伯雍在此种玉而得名的故事。林泉心事深重,只是随口应付,全没听进耳中,徐行也不再多言,任由她独自冷静,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