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淼想走上擂台,一剑将李鸦刺死,然后把所能想到的泄恨之法尽数施为到他的尸体上。 利剑出鞘半指,又被一只皮肉松弛却筋络虬结的干瘦手掌压了回去。 李鸦的动作虽不明其意,将吴骏连不甘都未及表达的面孔扭向自己方向和眼里的挑衅,却足以让吴淼从此以后和李鸦以大仇结之。 甚至比赢了自己大半身家的洛南山仇恨更大。 吴淼头也不回的握着剑柄离去。 李鸦在擂台上翻了个身,听着擂台下众多赌客与设立赌局之人的大声理论声,胸膛抖动又无力平缓。 把还没收回的指头指向了天空。 指向照在红月城中,照在刘戈满是伤痕的尸体上,和照进自己眼里的淡红色月亮。 “蝉蝉不姓刘。” “我快死了,几日时光换你一条命,你太亏。” “给我的女儿找个去处。” 三句话。 未尽之言太多。 蝉蝉为何不姓刘? 就算是养父,就算路上捡了个弃婴,为何不姓刘? 既然快死,为什么还要上擂台,还要上死擂? 钱? 苦衷? 互伤十五刀,由后发先至到先发后至,直到最后一刀仅在自己要害轻触,他想的是什么? 想让自己帮他的女儿找个去处吗? 如果想找,他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找。 李鸦想到很多很狗血的可能。 只有一个可能最靠谱。 蝉蝉,是刘戈仇人之女,刘戈上死擂是受了胁迫,八九不离十是以仇人之女,他的女儿胁迫他。 然后他死在了自己刀下。 看了两场,下定心思杀掉自己换取几日时光,上了擂台,以伤换伤十五刀,最后一刀心软手软,死的让人只觉无奈。 托孤之言对上一刻还在生死相对的敌人说,得有多无奈? 一个不太好听不太感人的狗血故事随着这一句话结束,李鸦不愿猜测太多,更不愿将自己牵扯进去。 只是蝉蝉该怎么办? 小女孩儿这会还在等着她的爹爹,等着她爹爹提着好吃的抱起她。 一想到这,李鸦便忍不住拿刀往吴骏的尸体上捅一下,等清扫擂台的人上来,吴骏的尸体上已多了十几个血窟窿。 我能认识几个人? 你他吗找谁不好? 上了死擂,各凭本事,一个小小的执事便如此猖狂,只许你吴家之人杀人,不许别人杀你的侄子,一而再,再而三下手对付自己。 以后该如何? 果然忍下去是不对的,连战四场连杀四人,还不够,洛南山武术修为不到超武,吴淼肯定也不到,再过十天半月,给他下个誓杀帖。 誓杀! 以后只要杀得了的仇家,先杀了再说。 顾虑重重,不可取,阴谋诡诈,防不了,结下仇不是忍一忍让一让就能保得平安的。 这一次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生死危机,以前凶险则凶险,远没让自己生出一丝绝望。 想都没想到刘戈会出现在擂台上,原本六七成的把握在和他对战后只剩了碰运气。 运气不错,剩了半条命。 战斗结束,观众渐渐散去,洛南山走上擂台将无力再动的李鸦带到了那座三层小楼中。 惯例先将李鸦战绩记录下来。 十战十胜十杀 末尾标注了“夜叉”两字。 十杀为夜叉,百杀为修罗,杀得千人,为武屠。 重重落笔,将蘸了墨汁的笔杆随手抛开,洛南山转身从身后取出一件绣了恶鬼图案的黑色锦衣,双手捧着将其放到高桌上。 “从今天往后,你便是月字刀使,配套衣物找侍从去拿,我手里这件,唯有我才可以交给你。” “联盟中打生死擂和死擂的不少,十战便十杀的也不少,从我这里出去的有十来个,但却没一个像你这么快的。” 洛南山将夜叉服展开仔细看了一遍,随后认真将其叠起,又取出伤药与一叠武币交给李鸦,道。 “赏金是二十万,最后一战已达十胜,抽成为二十二万八千,我与吴老贼对赌,赢了不少,便给你凑了个整,总共一百万武币。” 将该交代清楚的交代清楚,洛南山看着李鸦接过武币,洒上伤药,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现在到底是几品武术修为?” “六品?五品?别说是四品,我不再年轻,经不住太大的刺激。” 李鸦想了想,伸出两只手,缩回去一根小拇指,向洛南山比划了一下。 “九品,呵,难得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个使刀的,与你是旧识吧?” 李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现在连说话的心情也没有,脑子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越来越晚了。 回去以后和小女孩儿说我杀了你爹爹,以后我做你爹爹? 还是置之不理,任她自生自灭? 自己那个邻居不知什么时候做了蝉蝉的爹爹,想必当初和自己现在百般为难的心境一样。 收养一个女儿对独身男人来说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如李鸦与刘戈这样过着刀头舐血日子的浪荡客,蝉蝉也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她有着让人惊艳的天赋。 索性任她自生自灭吧。 李鸦脑中一次次转过这个念头。 一点点烦躁起来。 “能帮我个忙吗?”李鸦无力靠在椅背上,无力对洛南山说。 “我住的地方,隔壁院里现在有个小女孩儿,他爹爹刚让我杀了,我不知该怎么办,你去给那小女孩找个去处吧。” “你帮我这个忙,我会帮你很多很多忙。” 洛南山露出果然如此的恍然神色。 “好。” “要不要带什么话?” 李鸦思考许久,缓缓道:“就说她爹爹不回来了,是她爹爹拜托你为她找一个去处。” “不要提我。” 洛南山笑着摇了摇头,人情世故莫不如此,李鸦下得去手杀人,放得下姿态请自己帮忙,最后却在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