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德顾不得半死不活的犯人,当即转身快步走到了校场边上,脚下便是忽然翻涌起海浪的桑海。
暗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靠拢,平静的海面忽然翻涌起了巨浪,一道又一道的本涌向校场的石壁,拍打撞击在石壁上碎裂成了水花四溅,轰隆隆的声响渐渐变得密集且强大,好似天空之上响起了闷雷。
秦敬德送给宋知命的那幅画已经被秦敬德看过不下万遍,他甚至能清楚记得画上哪怕是再为微小的细节,但那终究是画而已,可是今天,就在今天,画里的东西就要真真切切的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只是为了一个难辨真假的传闻,他们秦家历经三代守卫在桑海,他已经厌倦了每天的巡防,厌倦了看到空无一物无边无际的大海,更厌倦了吃那些腥臭的海货。
而他之所以还在忍受,只因为他要亲眼看见画中的那个东西是真的,更要云中君兑现他的承诺!
声响愈来愈大,海面之上好像忽然更加黑暗了起来,甚至连那些映衬在海面之上的火光都被黑暗吞没。
奔涌的巨浪甚至已经高过了石壁,海面似乎升高了许多,冰冷的海水漫上了校场,场上之人的脚下都被海水给吞没,碎裂的海浪好似当头浇下的雨水,在场之人几乎都给淋了个湿透,可秦将军仍然死死盯着海面,好像魔怔了一般。
巨浪终于停歇下来,可眼前除了黑暗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
校场之上一片死寂。
忽然伴随着一阵令人倒牙的声响,在那片“黑暗”中忽然裂开了几道缝隙,从缝隙中有亮光逃逸出来,缝隙好似在“黑暗”中打开了一道门,门落下亮光彻底透出来,那居然是落下的一道木梯。
所有人都不禁抬头仰望,可是挡在众人眼前的这片黑暗,好似一座高山看不到尽头,他们能看到的只有遮住一切的黑暗,还有黑暗中的那一道光芒。
海上的仙山,画中的蜃楼,在上元节的夜里,停靠在了桑海防营的校场岸边。蜃楼虽至却不见其貌,但仅仅那好似能遮蔽了天空的巨大船身便已然让人万分震撼。
放下木梯到校场透着光芒的门中
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独自一人从光芒中走了下来,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每一步都伴随着哒哒的声响,那声音即便是在呼啸的海风跟滔天的巨浪中也听得格外分明,一下下敲打在当场之人的心上。
“云中君。”
太安城中人要么对云中君毫不知情,要么皆以为他不过是宫内讲经说法的供奉方士,了解其手段本事的寥寥数人而已,而秦敬德恰是其中一位。
“秦大人。”
云中君不知为何却从这蜃楼里出来。
“人已经给云中君带过来了。”
秦敬德抬手指了指被搀着的那个犯人。
“如此甚好,有劳秦大人了。”
云中君依旧是方士道人的打扮,拂尘搭在手臂上,不经意间在养山哲身上扫过。
“你俩,把人给云中君送船上去。”
秦敬德回头对搀着犯人的两个人说道。
云中君转身上了木梯,养山哲被架着跟了上去。
“不知道云中君当日许诺给秦谋的东西——”
秦敬德在后面接着问了一句。
“自然不会忘,秦大人也跟着来吧。”
云中君站于木梯之上,头也未回。
“明日傍晚之前我若是还未回来,你们便强行攻进蜃楼里面。”
秦敬德动身走向木梯之前小声跟副将交代了一句。
“是,大人。”
副将依言点头,然后目送秦都尉几人上了木梯之后那木梯居然又自动收起严丝合缝的跟那片黑暗融为了一体,那些光便再也从透不出来了。
蜃楼内里恍若白昼,跟外面好似两方世界。
进去之后发现底层是一圈丈余的环形走廊,中间安置了一方楼阁山水,好似江南富户人家的私宅后院那般精致,只不过粗粗看去这一方山水精致却也占了得有数十丈的空地,桑海防营的校场在它面前根本就是相形见绌了。
环形走廊层叠而上,越往上便越收窄,一眼向上望去却也可
以见顶,好似有一片天空在众人头顶之上。
“耗费我秦家三代人守卫的这座蜃楼,到了今日却才是第一次踏进来。”
蜃楼内部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新奇无比,那些充满古意的木作符号,雕梁画栋,山水布置,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着迷沉醉,好像在进到蜃楼的瞬间便踏过了千年的岁月,回到了当初先秦时期的那种古意苍凉跟磅礴大气。
“蜃楼乃是先秦始皇帝为求长生,集结了墨家能工巧匠穷举全国之力建造,北有长城东有蜃楼,跟我一样同为方士的徐福执掌蜃楼出海寻找瀛洲,方丈,蓬莱三座仙山,出海几十年仙山并未找到,而这蜃楼却因为失去了动力在东海漂泊,随着海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靠近桑海,很多人有缘得以看见却误以为是仙山,出海寻找的仙山的蜃楼自己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