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假,也不假。
像是西河州往北往西一带,常年烈风呼啸滴雨不落,放眼望去满是烟尘滚滚戈壁万里,这就么一个种啥啥死,养啥啥不活的困苦之地,能活在这里的都是些狠人滚刀肉,偷摸拐骗那都得算是有德行了,杀人放火简直成了常态,在这里,人既可以是捕食者,也可以一转眼就成了别人的猎物,就这行情还能指望这温良恭俭让?说出去的让人笑掉了大牙。
刁民就是这样出来的。
再往北往东一些,就到了敦煌,敦煌倒是一块好去处,良田沃野牛羊满地,但奈何近十年都没人敢去,有这么一块能让人安定下来吃饱饭的地方,为啥呀不去?还不是给妖怪凶兽闹的,即便是最心狠手辣的人,提起现在的敦煌也要胆寒,敢去敦煌?不要命了那是!
这一日外面连着刮了三日的大风才刚停下,不大的牛尾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到了大晌午才开门,大风裹挟着黄沙一吹就是三天,遮天蔽日的漫天风沙吹起来直接让人分不清白夜,一伙人听着屋外鬼哭狼嚎一般的动静,在屋内碳盆烧着,肉照吃酒照喝,划拳赌钱的消遣,耍累了就回屋蒙头大睡,反正这种见了鬼一般的天气也没个生意,还不如在梦里逍遥快活。
店里唯一的伙计姓朱,整日在这戈壁滩上风吹日晒别人都跟全身上下抹了一层碳灰一样,他却一直都是面黄肌瘦病恹恹的样子,所以其他人给伙计起了个黄皮子的绰号,时间久了似乎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原名叫啥,跟人说话也都以黄皮子自称了。
睡得晕头转向的黄皮子给一泡尿憋醒,胡乱登上裤子披上棉袄就跑到楼下开了后门去方便,这才瞧见风沙已经停了,再一看客栈外面的围墙,嘿,都快给这三天的风沙全都埋了个干净。
方便完之后黄皮子登登登跑上楼,挨个咣咣咣的砸门。
“都起来了起来了,风沙停了赶紧起来干活!”
两遍叫完黄皮子心想等这群牲口起来且得等,便自己先扛了木锹出去铲沙,这回都快要给客栈埋了进去,若是就这么放着等下回风沙来他们这群人全都得玩完。
大晌午的太阳却低沉的厉害,这天也冷,夜
长,等下了雪他们可有的熬了。
木锹没挥几下黄皮子就觉得浑身开始冒汗,一把将木锹插进沙里,刚想再去喊喊那几个懒死鬼,却瞧见似乎有个人影正往这边走过来。
客栈建在了离镇子几里外的地方,要想去牛尾镇,得先从客栈经过。黄皮子揉了揉眼,仔细看过去的确是个人,大活人。
来生意了嘿!
黄皮子木锹也顾不得往回拿,三两步跑回了客栈。
等黄皮子再从客栈里出来,那人竟然已经到了近前,裹着一身不知道是什么皮的袍子,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连,背后还有用油布严实包裹着的什么东西,看那形状倒像是一柄刀剑。
“哎呦这位爷,您从哪儿来啊,需不需要住店?”
黄皮子离着老远就迎上去,弓着腰仰着头,两只手交错来回搓着笑问道。
“有水么?”
来人这才扯下脸前的围巾,一抖落全都是黄沙。
“有!咱们这牛尾镇上唯一的一口水井就是咱们客栈的,水啊管饱!”
黄皮子一看有戏,便热切的将人往客栈里带。
来人抬头瞟了一眼,土坯围墙垒起来的这二层小楼上,倒的确插着一杆旗子,旗子上没有字,只画了一个大碗。
“你们这客栈叫什么啊?”
来人被引进了客栈里,黄皮子眼神活络帮着脱掉外面挡风的衣袍拿到外面抽打。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个文化人,咱们只知道干这迎来送往的生意,也没个名字,常来的主顾倒是都管这里叫牛尾客栈。”
黄皮子梵放好衣袍又跑去打水烧水,前前后后一顿忙活。
“这客栈就你自己?”
来人进屋之后左右瞧瞧似乎就只看见伙计一个人在忙,便问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厨子一个马夫跟一个打杂的,老板娘还在睡觉呢,咱们这里地处偏远,客人也少,不用很多人。”
黄皮子烧好水之后先那木盆倒了些端去给客人洗手,随后才泡好了茶。
“您饿不饿?
这刚刚吹了三天的大风,店里的食材估计不够了,厨子得去镇上现买,您要是饿了我去后厨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给您先垫垫?”
“不用了,无妨。”
“哎,怠慢了您多担待。”
黄皮子泡好茶并未离开,就站在一旁继续跟来人搭话。
“客人您从哪儿来的啊,要去干啥呀这大冷的天。”
“贫道是武当山的清修道士,奉掌教师叔的命令去一趟敦煌。”
并未做道人打扮的正是武当山上的剑修道人,木三千的三师兄,路游。
“武当山?那可是远了去了,不是在启元的地界里么。”
黄皮子偶尔听人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