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了赵国要进攻卫国之后,戚邑的百姓也好,商人也罢,甚至连地方官员都有种切身的体会——没有安全感。
赵人一旦南下,对于戚邑来说,没有友军的帮忙,绝对不可能保住家业,甚至连小命都危在旦夕。这种情况下,身为城守大夫的康庆也只能躲在城守府,天天祷告神灵,最忌一段时间内,只要他听说哪位神灵法力通天,他都会千方百计的请回来。
至于说城防加固,农兵训练?
这些事情都是控制在南氏族人手中,在南哲没有回到戚邑之前,恐怕他就是有心干一番事业,也不会有人支持他。毕竟这牵扯到偌大的一笔开支,康庆虽然是公族,先祖是卫国之祖康叔。但问题是,他不是南氏族人,在需要动用大笔财货的时候,他也无权染指。
当然,康庆也不是干一番大事的主,他之所以成为戚邑大夫,主要是和南氏沾亲带故,仅此而已。
康庆在城守府的后堂祭拜了一阵神灵和他老爹之后,匆匆跳上了他的墨者,一个劲的催促驾车的奴仆:“快些,再快些!”
看着道路两旁不少店铺的伙计都没有心思叫卖,往来的商队,多半是出城的,只有极少数进城,但也只不过是路过的商队。城内唯独刀剑铺子和酒肆的生意红火异常,卫国的武器天下闻名,工艺精湛。但是平日里卫人基本上都不怎么会去舞刀弄枪,街上也鲜有陪着剑的武士,倒是拿着简牍的读书人不少,一般的家里都没有防身的刀剑。
卫国男人虽然不善于争斗,但是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急时刻,手里有一柄剑,一支戈,还是能够给他们增加不少安全感。一时间,戚邑城内的武器生意红火之极。而且卫国国人富庶,基本上每一个家庭家都能承担一柄铁剑,或者一支戈的支出。
甚至有不少戚邑的百姓还弄到了一张猎弓,没事就在院子里乱射,煞有其事的站在院子里,惹得家人抱怨不说,准头还不行,经常有脱靶后箭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之下,打破了居家过日子的瓶瓶罐罐,引起女主人的强烈不满。要是往常,男人做错了事,多半不会声张。可是如今,戚邑城内的卫国男人一个个都抖了起来,脾气见涨,就算是做错了事,也有万般理由等着对方:“某家练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娘俩的安全。要是等赵人来了,被掳了去,谁知道会将你卖到什么地方去?”
女主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低声问:“可万一你要是被赵人杀了,可咋办?”
“呸呸呸,你个贼婆娘,老子要是死在了赵人的刀兵之下,你要改嫁咋的?”男人有种被同类欺负的屈辱感,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
女主人气骂道:“你个死鬼,你要是死了,老娘还能落着好?说不定被赵人抓住之后,就被卖到邯郸的女闾去了,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男人弱弱道:“就你这长相,卖到了女闾也不会有人来光顾,岂不是让主人破财?”
女主人顿时不乐意了,高声叫骂道:“老娘就是长的丑,嫁给你你是否觉得委屈了?”
……
而刀剑铺子前,更是人头涌动,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我先来,收我的钱。”
“你的钱是钱,某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争吵在所难免,但是在卫国,君子之国,劝解者也大有人在:“大敌当前,你们还想着私斗,可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之说?”
争吵的双方顿时面露愧色,作揖道:“兄台,见谅,小弟之错。”
“贤弟勿怪,在下恐家人遭赵狗屠戮,心急了一些。”
“既然疙瘩解开,不如庆祝一番,走,骂赵狗,喝酒去。”
“同去,同去!”
这也是为什么酒肆会特别受到欢迎的原因了。还有一些就是担心赵人来了,钱没有花完,反正都要被抢,还不如先花掉。
虽然赵国经常南下欺负卫国,但从来没有打到过戚邑。
以往的赵人都是在卫国边境沾一点便宜,就已经撤退了。没想到这一次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想要一口吞下戚邑。
戚邑在中原都是数得着的大城邑,真要是被赵人一口吞下之后,对于卫国来说,原本两条腿走路的健康人,一下子就被打断了一条腿,成了个残疾。
更严重的还在后面,拥有戚邑的卫国至少还能维持三个军的军队,一旦失去戚邑,至少一小半的军队给养就要落在了帝丘的头上。按照国都百姓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的心境,国君想要加税,门都没有。
而作为国君呢?
拥有中军一万多军队的实力,可是对战国都百姓,基本上输面很大。
卫国也不是没有遭遇过这等羞辱的国君,正规军打不过如同乌合之众的国人。究其原因就是,正规军也是人,也是有爹生妈养,十月怀胎,十多年养育之恩,感念父母之恩的普通人。要是对阵的国人阵营之中有人喊道:“昌啊!我的儿……”
丫,过不过去?
身为人子,自然应该过去,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