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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听在苟变的耳朵里,甚是刺耳。原本应该是属下们拍马屁的奉承话,却有种揭他伤疤似的难受。
仲叔牙面无表情道;“此战乃仲叔毕生之耻辱,之前实乃不肯说,而是羞于出口。”
“啊!”
众将皆面露惊色。
仲叔牙却开口道:“当日赵军出现在帝丘城外,内史令边大夫临危受命指挥禁军一个旅前往城外探查。”当然这里面有些内幕仲叔牙打死也不会说。毕竟当日他是听到了好友治市官张永的密报,他的小妾被偷偷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庄园内。
边子白也是被他接连恳求才从丁祇哪里求来了一个旅的禁军作为解救人质的帮手。
没想到,在帝丘城外遇到了赵军。
说白了,一切都是意外。本来以为是强人,没想到还是赵军精锐。要不是子氏和南氏都很照顾边子白的面子,带来了上百私军,才没有让赵军脱逃。就靠着五百禁军,遇到一百多赵军骑兵,恐怕结局会不堪设想。
对于仲叔牙的解释,众将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向了苟变。
苟变点头沉声道:“仲叔牙说的没错,此战乃我军旅之首耻,愧不敢当。最后却是惨胜,还是全赖边大夫的指点,要不然,苟变也有可能已经战死。”
因为苟变的亲口承认,让仲叔牙的述说变得可行起来。而仲叔牙一改往日给人的印象,缓缓而道;“当日,我禁军五百,边大夫又邀请了子氏和南氏的私军一百多。除了南氏的私军在濮水准备船只,防止赵军从水上脱逃之外。禁军和子氏的私军都赶去了事发地点。当时我等接到的密报是赵军探子和商队近二百人,藏匿于城外一处庄园。但当我们抵达庄园之后,发现是赵人骑军。”
“当时情况非常紧急,赵军骑兵破墙而出,而边大夫也在同时下令,禁军结阵,由苟副将担任指挥。而他指挥子氏和不到三十的弓兵,总计不到七十人在岸边结阵,诱敌。”
“这……私军不善军阵,如何能够诱敌?”
“是啊,这简直就是送死。”
“当时我等也不知大夫用意,尤其是某被授予少量游骑跳出战圈之外,隔河而视。职责是抓捕脱逃赵军。当时禁军之内还发生了一件临阵逃跑之事,要不是边大夫身边的驭手赵武驾车冲击,斩杀叛逃副百人卒卒长,禁军当时就危机了。”
仲叔牙虽然不善言辞,但毕竟是亲身尽力过的战事,虽说此后闭口不提当日战场情况,但是在内心之中多次推演,想到如果当时是自己指挥结果会如何?
让人沮丧的是,仲叔牙从来没有看到自己单独指挥这场规模很小的战斗的结果,会以近乎全军覆灭的结局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
尤其是赵军破墙而出的那一刻,骑兵几乎是一下子就跳到了步卒的面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不过毫厘之间而已。要是骑兵冲庄园大门,一百多骑兵,会忙乱一阵。但是破墙之后,将是整队整队的骑兵从庄园内冲出来,战马跑起来之后的速度,甚至连严密的步兵方阵都难以抵挡。
更何况,赵军真的如同边子白预料的那样,朝着边子白给他们下好的套钻进去。
不过,当事人并没有说话。边子白是有苦说不出,他当时想逃来着,可是人少了,觉得不安全,人多了,过不去河,你让他怎么办?
而赵军也没有太多的迟疑,几次试探之后,就扑向了边子白在河岸边上准备的却月阵之前。
吸引赵军的就是边子白那辆从南卓手上赢走的华丽马车。
“赵军难道都是被战争所杀?”
“大部分是,当时我等都非常紧张,因为边大夫身边人很少,私兵也无法配合战争。唯一能够抵挡部分赵军的就是十几辆辎车,一字排开成弯月,可以阻挡赵军片刻。但是赵军发动攻击之后,很快发现,他们的几次进攻都被挫败了。不仅如此,而且士卒伤亡每次都差不多,在二三十人左右,三次进攻无果之后,赵军主将才发现他们兵力消耗近半,却奈何不了战阵丝毫。”
众将兴奋道:“善!”
公子虔原本以为听故事,可看苟变的仲叔牙都是仿佛亲历者回忆过往的表情,顿时心中迟疑起来,难道这是真的?
而边子白也没有丝毫脸色有愧的样子,显然,这场战斗的指挥者是他无疑。临战也没有任何的犯错,可圈可点。
这时候苟变才开口道:“也是苟某过于想要建功,眼看赵军放弃了大夫车驾,转而针对步卒,苟某想要一口吞下这支赵军,却没有考虑到士卒的不足。最后造成步卒方阵乱阵,让赵军有了可乘之机。要不是边大夫救援,苟某难辞其咎。”
“此战,大夫以伤十多人的代价,换取了赵军七十多精锐,无一战死。但是赵军却用六十多骑兵换取了我禁军百五十步卒的伤亡。战后哀鸿一片……”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边子白如此之神?
险些错过了大能。
苟变是时候道:“如今军营之中的步卒训练也是大夫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