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个扯着公鸭嗓子的毛头小子,信心满满的站在了窑子门口,跨出第一步的那一刻,宛如一只即将得胜归巢的大红公鸡,傲娇的扒拉着自己的小爪子。
然后,后背很快就消失在窑子黑黢黢的门口。没过多久,年轻的少年郎如同被一只推干净毛,浑身没有一点安全感的无毛鸡,站在了大街上。
出门的那一刻,公子虔有种被深深的恶意被席卷了之后,浑身无力的默默流泪,口中念叨着:“吾之雏菊……”
不……应该是脑子……有病!
可没想到的是,街上还有人不放过他,逮住他就笑:“小伙子,受刺激了?”
“你这老东西,忒不讲究,要挨揍不是?”公子虔已经受够了刺激,正是一点就炸的时候,被人用话一激,顿时跳起来有骂街的迹象。
谁能想到庄周怎么大的一个小不点,竟然奶声奶气地将《礼记》给背下来了,而公子虔呢?他连目录都背不全,这就是差距,足以将他所有的自信和智慧大落凡尘的实力,让他连生出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更让他沮丧的是,庄周还没有他儿子岁数大,他这一把年纪,活在了狗身上。
于是街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头子,就成了他攻击的目标。
定睛恶狠狠地看向对方,一张脸皱的像树皮似的,手还哆嗦地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恐怕也受不住他的蛮牛之力,公子虔举起的拳头顿时停住了,他脑子里天人交战般的犹豫着,是否要给对方一点厉害瞧一瞧的时候。老头却不乐意了,拉来自己的衣襟,扯着骨瘦如柴的肋巴骨,啪啪拍打了两下,对公子虔嚷嚷道:“小子,你敢对长者不敬?来啊,是个爷们就拔剑往老头子的胸口扎上一下,老头子要是皱皱眉毛,是你孙子。”
公子虔很不解,他觉得自己有信心,也有足够的实力一拳就将老头超度了。
怎么可能用得到剑?
不过边上的孟轲却开口了:“徐老爷子,您老就别激他了,人家大小也是秦国公子,还是卫国的客人,咱们卫人总不能都像王夫子似的,给客人难堪吧?”
“你认识?”徐老爷子是这一代的里宰,属于倚老卖老还活地很滋润的老头子。真要是让公子虔打了,估计这场官司连卫公都要头痛不已。
徐老爷子这才拉好了衣襟,低头笑着对孟轲问道:“这傻大个你认识?”
“是啊,我带来的,不过你也知道王夫子说话不中听,且性格古怪,从他这里离开的人,心情都不怎么好。”孟轲苦恼着说道。他在帝丘很有人缘,不同于庄周在士大夫,尤其是致仕的士大夫眼中非常受宠,属于让人无比眼热,且还是别人家孙子的典范。
孟轲不一样,他更加喜欢在市井玩耍,加上聪明伶俐,而且不少人家都受到边子白的恩惠,对孟轲也是高看一眼。
毕竟,帝丘城内至少上千幼童获得启蒙的机会,虽然有端木方的功劳,但归根结底还是边子白的作用要更大一些。要不是没有他写的《千字文》,如今的孩子多半还需要用《尚书》来启蒙,可见有多么痛苦了。
而且私塾之中,老师打学生也是常事,这个时代的小学堂给人一种根本就不像是学堂,而是一个虐待儿童的机构,小孩子听到哭声,就会吓得脸色惨白,更要命的是这种私塾也是合法的存在,有条件的家长都会送家里的孩子去读书认字。
虽然不见得是学上几年,但是一两年的话,很多家庭还是能够负担。
可是认字之后的孩子,与目不识丁的孩子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差别。学做经商,或是技术都特别快。这也是卫国文教兴盛的原因,如今,这一条道路变得更加简单了。帝丘城内感激边子白的人可真不少。爱屋及乌,对边子白的弟子孟轲也就更加热情了。
徐老爷子也是其中之一,他孙子也受益于边子白倡导的幼童识字学堂,对孟轲自然有所亲近。尤其作为邻里,自喻为还是一个耿直的老汉子,徐老爷子表示对王诩的不屑,做脸道:“可不是,王诩这老家伙脾气坏,听说还在楚国当过大官,可是一点都没有士大夫的风仪。要是老头子年纪大了,恐怕打不过他,非大嘴巴子抽醒他不可。”
别说徐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打不过王诩好不好?人家可是剑法大家,武力值直逼吴起的存在。
公子虔觉得自己错怪了徐老爷子,这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的糟老头子,或者的唯一目标就是给人添堵,找不痛快。
两人回去的路上,公子虔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问孟轲:“小轲,你是不是也能背诵《礼记》?”
“是啊!很难的,背诵了好几天。”孟轲表示《礼记》很不好对付,他花费了几天的功夫,终于背下来了。然后……
公子虔很无语,他发现卫国的老头子很不好对付,一个个脾气暴躁不说,说话还夹枪带棒,很不好惹。打不得,骂不过,而且喜欢看热闹,看到人家倒霉还幸灾乐祸,更不能动手,公子虔现在坚信,他要是敢动手,不管是王诩,还是徐老爷子,都有一种让他坐蜡的本事,真敢‘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