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大宗伯丰竟然给边子白让道了!” “别瞎扯,大宗伯是卿,代表南氏,怎么可能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让道?” “我可是亲眼所见,你说是真是假?” “会不会认错了?” “哼哼,认错?你认错一个让我看看?这帝丘城内的马车谁家的能和南氏的相比?耶耶要是看错了,这对眼珠子挖出来仍地上让你当炮踩!”说话的这位底气十足。 “这个……这个……”听的这位随即抬眼,惊讶道:“你是苟变,你怎么混进来的?” 苟变张了张嘴,果断选择下一个目标。遇到个口无遮拦的,让他连话茬子都没办法接。穿梭在小官之间,大朝会时,帝丘城内士一级的官僚也多半要参加。人数有数百人,看着热闹,其实能够进入勤政殿的也就那么百十来人。多半如同散养的鸭子似的,驱赶在殿前的广场空地上。 苟变在这人群里如鱼得水,而且这些小吏没没有挤入偏殿休憩的特权,只能站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着闲话。 别看这些小官,似乎传递消息的速度有些慢。 可有心人会发现,不少小官从闲聊的队伍之中离开。他们也是有主子的,一旦听到了蛛丝墨迹,就会心急火燎的去告诉他们‘靠山’。 以至于,大宗伯南丰进入偏殿休憩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大夫们都怪异的看着他。 很快,就有人告诉了南丰真相。知道了真相还不如不知道,什么避道而走,什么南氏做贼心虚,什么大宗伯欺软怕硬……反正就苟变的那张破嘴,加上其他人的煽风点火,给人一种假象,南氏不过如此。 这是南丰说什么也不能忍的,南丰差点咬碎后槽牙,阴恻恻的对木璃道:“今日,你我下场。” 木璃老辣的脸上一阵惊慌,他可真没有赤膊下场的打算。 墙头草的风评不是说说的。可是他和南氏是一荣俱荣的关系,真要是连南氏都抛弃了,他在卫国朝堂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哆嗦着点头:“好吧,老夫这把老骨头也快闲出毛病了。既然大宗伯相邀,老夫就舍命陪君子。” 得到了木璃的保证之后。南丰就不再开口,闭着眼睛养神起来。 就算是卿,也是分等级的。 国相子思的出场,预示着朝会的正式开始,不过在此之前,在子思面前露脸寻存在感的官员可不少。南丰从休憩的榻上站起来,举目看向被百官围绕的子思,心头流露出一丝绞痛,他南氏是大卫血脉最纯正的后裔,最尊贵的血统,却被子氏给压得死死的,心头的憋屈如同一块棺材板,死死的压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这国相的位子也该换一个人坐一坐了。 “国相。” “大司徒。” “请。” “您先请!” 文武站定之后,子思回头看了一眼殿前的阉人,后者随后喊了一句:“百官上朝!”他也看到了如同鹤立鸡群的边子白,周遭如同躲着瘟疫似的空无一人,显得那么突兀。 让子思奇怪的是,边子白竟然没有紧张。反而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在好奇……就连见惯了大风大雨的国相子思,也不免为边子白捏一把汗,这位的心可真够大的! 施施然而行,数百人跟在国相之后,其实大部分都是在殿前的官场上站定而已。只有大夫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进入正殿之中。 “百官上朝。” “卫公到!” “太子到!” “君上安康。” “诸爱卿免礼。” 在卫公回礼之后,临时大朝会就开始了。卫公随后对内宰丁祇点了点头,朝会就开始了。丁祇扯着尖刺般的嗓音,开口宣读起来:“本次廷议不处理国事,仅帝丘郡丞官告官一事商议,其数日前在执政府状告边子白贪墨一事,诸大夫廷议。” “潘毅可在殿外?” 殿前武士点头回应道道:“在!已经在殿前候着了。” “边子白可在殿外?” 殿前武士脸色有点古怪道:“在!” 原来在殿外,潘毅和边子白在角落很不幸的碰到了。潘毅可能是做贼心虚,想要躲来着,可是边子白却没有给他机会。于是殿外就出现了很古怪的场面,被告和原告竟然在墙根底下闲聊。 子思听出了殿前武士的古怪,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潘毅似乎和边子白两人在聊天。”殿前武士也挺无辜,他在卫国宫廷做事快二十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碰到过,可就是数这一次碰到的最让他称奇。原本潘毅状告边子白贪墨,是个人都会将潘毅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通老拳打死对方。所以,潘毅和边子白出现在殿外之后,殿前武士一直很紧张,深怕两人在君前动手。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人的见面竟然如此祥和,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丁祇站在高处,甚至是太子训都只能仰着脸看他,唯独只有高高在上的卫公的视线一览无遗。他盯着大殿口的殿前武士,皱眉道:“动手了吗?” 按照普通人的做法,告状的遇到了被告的,正所谓仇人见面风外眼红,动手还算是好的呢?要是手中有武器的话,动刀子都有可能。 殿前武士支支吾吾,就是不敢说,几个站在殿门口的下大夫好奇地扭头看向外面,顿时傻了。 什么仇人见面,风外眼红。 都是假的,有句话怎么说的,君子如玉,温润而泽。可边子白的形象早就没了,这家伙在帝丘城内,普通百姓不清楚,可官场谁不骂他是奸佞?第一次入宫,就不满太史句容记录中对他的诋毁,动手打了对方。 耳闻不如一见,真实的边子白站在视线之内,给人的感觉绝对是震撼的,颠覆的,碎裂了一地节操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