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闭上眼睛,慢慢调整呼吸,然后冲屋里说道:“征儿,楼下张阿姨找妈说会儿话,妈去去就来啊!” “好。”屋里的男人回答:“妈,你上下楼注意点!” 嘎哒。 女人带上了门,吃力地挪着步子,把于芳拽到了楼梯间里,只是走了这么几步,她已经气喘吁吁,看样子,身子骨不是一般的虚弱。 喘匀了气之后,她拿着饭盒盖问:“这是谁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浑身上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于芳觉得,她的眼睛里透射着彻骨的寒光,刺得她不由一哆嗦。 “这是......”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非常公司牢房里的犯人给我的。” “什么样的犯人?”女人又问。 “一个女犯,168左右的个头,银白色的长发,身材很好,长的很漂亮......” 于芳形容不下去了,她发现女人的眼睛越瞪越大,表情越来越吓人...... “她是怎么被抓进去的?”女人急道:“这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被抓到那种地方?不,不可能!” 于芳有点慌,她悄悄后退半步,与女人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解释说:“我,我没骗你,字是她留给我的,而且她不是一个人,还,还有......” “还有谁?” “还有......一个小姑娘,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北北。” “还有谁!” “还有,一个男人,他被搞的很惨,他......”于芳一回忆莫征的样子,头上就是一层冷汗,摇头道:“对不起,我没法形容......” 喀拉。 女人把饭盒盖子握成了一团,死死地攥着,于芳发现,她头发稀疏的鬓角突起一道道血管。 女人这辈子,把什么都看得云淡风轻,只有两件伤心事,在她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一件是丈夫的背叛。 另一件是儿子的疏远。 这些年,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她都后悔得泪湿枕巾,她后悔当初做了那件事,后悔给了儿子那样的打击。 她不知多少次地祈祷过,祈祷儿子能够原谅自己,不,哪怕不要原谅,就站在自己面前唾骂、讥讽,哪怕殴打也行,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不孝子一样,只要能在自己身边呆上一会,她可以不计较儿子的态度。 为此,她像个急病乱投医的可怜虫,拜了菩萨拜老君,拜了老君拜上帝,哪一尊神能实现她卑微的愿望,她愿意为他做牛做马,一生侍奉。 她也不知是感动到了谁,这几天,儿子的态度突然180°大转弯,不仅春风满面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热络地买回来各式各样的礼品,甚至就在前天,儿子搬回来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儿子搬回来了! 天呐! 女人泪流满面。 我求一,你给我十,这究竟是哪位神灵? 我区区一个恶妇,一个罪人,何德何能受到如此褒奖? 昨天晚上,她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床上,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三清上圣,阿弥陀佛,真主安拉,阿门阿门。 到底哪位神仙,听到了我这可怜人的祈祷? 是哪位? 是哪位啊,求你显显灵,出现在我面前。 我跪拜你。 我给你磕头。 求上神告诉我。 你为什么。 为什么...... 给我个假的!!! 没错,女人知道儿子是假的,尽管她很开心,尽管她很享受,但她就是知道。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知道眼前人是不是自己儿子,天底下所有当妈的,这是基本功。 更何况, 她不是普通女人。 她是巫玛。 嗞,嗞。 巫玛死命地攥着那片饭盒盖子,似乎要从里面挤出水来,这么多年,她从来使不出如此大的力气。 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巫玛把于芳拽到角落里,低声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于芳回答。 “请你,送我回家。” “回家?”于芳一头雾水,“你家不是就在......” “我说的是,老家。”巫玛看着她说:“我腿脚不利索,我需要你。” 于芳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那你告诉我,你老家在哪?” “藏区。” “这......” “雪山,喜马拉雅。” 喜马拉雅...... 于芳犯难了,这不是一般的远,而且路程倒还其次,关键单位不好请假,像自己这种公司的底层人员,假期一般都是有人监视的,上层生怕他们休假时玩嗨了,跟不相干的人透露点小秘密啥的。 想想吧,普通老百姓要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而且没准隔壁老王就是,社会岂不乱了? 保密工作,非常公司始终视如猛虎。 所以,要是送这个女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单位不可能不派人盯梢,一旦给他们发现自己的意图,不就全都完了? 见于芳拿不定主意,巫玛抓起她的手,说:“不用顾虑,只要你把我送到地方,非常公司不会找你任何麻烦。” 她说的很肯定,但尽管如此,于芳还是将信将疑,公司有多大能量,她太清楚了,这个弱不经风的女人给出的承诺,可信么? “姑娘,帮人帮到底。”巫玛说:“这件事你掺和进来,非常公司早晚会知道,听我的,可保你无忧,不听我的,你也瞒不了多久,你赌么?” 于芳踱来踱去,思考良久,然后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现在。” “现在?” “现在。” “可......” “必须现在。”巫玛打断了她,“迟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于芳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她问:“咱们怎么走?” “去机场,最近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