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痕呆呆地立在床榻边,无法掩饰内心的低沉与失落。在以后的六十年,再也不知莞宁身在何处,不知耗尽鲜血的她又会收到何种折磨,可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走吧,二弟。”枷濂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翌痕的肩膀,“一切都是天命注定,至少我们知道,莞宁她已经挺过了第一关,以后的事情她也能一定挺过去的。”
翌痕点了点头,再环视了这间小屋一周,然后与枷濂一起走了出去。
媚婀站在门口侯着,见两人出来,抬头一看,就见翌痕一道目光扫来,她心头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翌痕叹息一声,说着:“你好像很怕我啊。”
媚婀忙弯身行礼说:“太子殿下,奴婢对殿下有所敬畏是应该的,何况,虽然二公主担下碧离咒是天意,但是奴婢们事先未如实禀报有所隐瞒,也是有罪的。”
翌痕轻笑一声:“爻师地位特殊,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先前是我太急躁了些,以后你们尽管放心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若是翌痕再对她发脾气那都可以接受,只是此时宛如风轻的语气让媚婀惊得出了汗来,枷濂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想或许二弟是真的想通了吧,于是便说:“六十年不算很长,我们先回龙宫吧,然后再一起等莞宁回来。”
翌痕正想再说些什么,突见天边一朵青云飞蹴而来,青云降下现出一人,却是离开东海的龙王敖檠修。
三人忙行迎拜之礼,敖檠修几步上来,开口便问:“幽儿来过这吗?她现在怎么样?”
枷濂本要上前说清,但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世只觉不好开口,翌痕便将事情简单一说,敖檠修长叹一声:“想不到我才出去这么一回,龙宫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真是苦了滢珠母女,枷濂啊,你并没有错,以后我们父子还是不要有间隙了,你还是我的好孩子。”
枷濂有些感动,虽说东海立了翌痕做太子,但是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敖檠修身边的是他,所以他对东海龙宫的感情,与敖檠修的父子感情都是很深的,开始的失态,是因为在内心有了强烈的落差,如今能重得父王认可,真是有种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的感觉。
敖檠修又对几人说:“事情湮尘夫人都已经用爻蝶告诉我了,所以我才来这儿找你们,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我看你们都与我一起回去吧。”
翌痕突然在敖檠修面前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敖檠修一愣了一下,诧异地说:“痕儿,你这是……”
翌痕抬头说道:“父王,恕儿臣不肖,儿臣现在不想回东海去。”
“这是为什么?”
翌痕缓言说:“据爻师们所说的情况,在这六十年间,东海已经得到了暂时的平静,父王与大哥也都回去了,那么龙宫更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儿臣自幼与师父学艺,却无其它阅历,在这段时间,儿臣想偷个懒,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
枷濂一急,连声说:“这怎么能行呢,我回去,你却要走,莞宁走了是天意,是不能找回的,而你又要走,我回去怎么和母后与大姐交代,你是东海的大太子,东海现在很需要你。”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太子。”翌痕微笑着说,“龙宫的事情纷乱而复杂,我处理那些事情恐怕不如大哥熟悉的,而我现在也没心思去触及。放心,我会随时与大家保持联络的,不管我在哪,只要东海有需要,我会立刻回去,但是其它的事情,我想一个人走走看看。”
媚婀心中颇乱,她感觉到,太子殿下不愿回去,是与二公主的远离有着很大关系的,湮尘夫人恐怕也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才会交给她那块金贝。
敖檠修想了一会,弯身将翌痕扶起,握着他的手,仔细打量许久,长叹一声:“如此也罢,在天地之间行走应该也对你有不少好处,只是要常记得你母后,累了便回来。”
翌痕点点头,媚婀走上前来一拜,手中慢慢聚光,凝出一块金贝来,金贝如掌般大小,上面有几行紫色的字迹。媚婀说着:“太子殿下,这是湮尘夫人让奴婢交与您的,是关于碧离之血的爻辞,您或许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碧离之血的爻辞,写的是什么?”枷濂走上前问。
翌痕接过金贝,就见那上面的字是:“当龙星甲子再回,紫云照耀花仙,自能碧血回音,离离自合。”
敖檠修看着这些话又忍不住要嘱咐翌痕几句:“虽说幽儿要在六十年后才能寻回来,但我们都时时刻刻在担忧着她,若时机到了,你找到了她,记得要快些带她回家,我们都在等着她。”
翌痕将金贝握紧,金贝闪了一下光,消失在翌痕手中。
敖檠修轻拍了拍翌痕的肩膀,忽然间连咳了好几声,他掏出一条丝绢去擦拭嘴角,翌痕看那痰中竟带着不少血丝。
“父王你这是。”翌痕很关心。
敖檠修笑了笑:“不碍事,不过与炽龙王一起活动了一下筋骨,不过他伤得更重,我后来才知道,他开始已经是受了伤的,也不知道炽岩湖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