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腰斩之人救活? 安琪拉很想笑,想要嘲笑青年的狂妄无知。 可是看着青年清澈无垢的眼睛,如同一泓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清泉,安琪拉又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如果—— 如果他是、认真的呢? 如果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那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狂妄无知? 这些想法如同一滩急流,盘旋着冲刷进安琪拉紊乱的脑海中,原本微荡的涟漪在这迅猛攻势下掀起重重巨浪。 惊涛骇浪。 ——不行。 不能继续想下去。 安琪拉猛力摇晃起头,想要将心中的不安甩掉。 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将这份恐惧彻底扼杀。 大地动了。 并非脚下数十米的范围,也不是先前被瓦伦丁掌控的内城区,而是背负整个皇城的君岭,仿佛一只伏延千里、刚刚苏醒的巨龟,开始缓缓活动起来。 安琪拉抬起头,整个人散发出朦胧光芒,裸露在外的皮肤陡然浮现出一层繁复花纹,没过多久,这些原本只是隐约可见的花纹便愈发清晰、稳定,金黄色光芒由暗到亮,再到刺眼。 极远处隐约已经能够听见嘈杂的呼喊,应该是先前被瓦伦丁制住的宫里人,以及被挡在外的禁军终于交汇到一起,面对这场地动山摇的灾难,一时不知所措。 大地震动进一步加深,作为震中的内城区,不少宫殿都已开始摇摇欲坠。对于这场震动最为直接的观感,便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山岗”再次激活,淡紫色的防护罩一直笼罩于上空,却只是徒劳无功,根本无法阻止灾害进一步恶化。 先前一直淡定从容的迟小厉,脸上难得换成一副凝重样子,就连怀中的奥丽莎,似乎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使劲往迟小厉衣服里钻了钻,没有再撒娇。 “聚灵魔法?似乎又不太像呢……” 看着突兀浮现于天空中、将整个君岭围成一圈的十二根金色光柱,迟小厉嘴里念叨了几句,不时抬头看一眼,摇摇头,又看一眼,又摇摇头……如此重复了几遍,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叹一口气: “这个魔法,你提前准备了多久?” 如此规模的魔法,可以说已经超出了禁咒范畴。迟小厉知道这个女人有后手,却没想到竟然能搞出这样一个麻烦,现在便有些后悔,之前就该像某个剑痴一样,二话不说直接全力将对方轰杀,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棘手的烂摊子。 “三年?四年?还是更早一些呢……” 天摇地动中,一个身穿华丽宫服的女人缓缓落地,托着下巴努力思考,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了迟小厉的问题。 她的模样倒和一旁的安琪拉有几分相像,迟小厉只是看了一眼,疑惑道:“你的最后一个分身?” 飞到空中、遍体金光的安琪拉没有回答,倒是刚刚落地的女人捏起裙角,微微行礼: “妾身名为丽丝贝娜,可不是那些低级分身哟?如果非要说的话,妾身和安琪拉可是姐妹花呢,只不过妾身实力稍微低一点,对于真身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一具身体,两个人格吗?” 迟小厉点点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体内的能量形式与那个女人相同,却拥有和之前那些从皇城各地回归的分身截然不同的明确思维。 地面震动愈发猛烈,终于开始有宫殿分崩离析,而天空中十二道光柱更加璀璨,在君岭正上方渐渐合围成一个点。 光点诞生的同时,原本间隔甚远的光柱突然向两边扩张,渐渐将整个君岭围住,宛如一个倒扣在地面上的碗,将点点夜色映照的如同白昼。 之后,地面的震动反而渐渐平复,只是四通八达的路面增添出无数缝隙,不久便伸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土黄色触须,很快分化成一双双诡异曲折的手,在虚空中胡乱挥舞。 迟小厉倒退两步,躲开摸上自己鞋面的手,然后狠狠踩了一脚。再看向丽丝贝娜时,眼里充满厌恶: “你们倒真是没让我失望……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 光罩出现时,迟小厉便已经隐约觉察到这个魔法的真正效果—— 汲取。 将他人能量夺为己用,是不折不扣的邪恶魔法。一旦被这些看似无害的触手抓住,恐怕不出片刻便会被吸成人干。迟小厉估计,之前回归的十道分身应该也是使用了相似的魔法。 迟小厉之前也听闻过某些邪术,能够强夺其他人辛苦提升的魔力,但从未听说有哪个能做到这种程度。毕竟吸取一两个人倒也不算什么,可如果将整整一座城化作祭坛,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量变产生质变。 自称丽丝贝娜的女人,之前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本体,应该是去激活位于皇城中的十二座魔法阵。 进一步想,对方在利亚布局多年,看中瓦伦丁的原因,可能不只是他实力出众,背后很有可能存在更大阴谋—— 又有谁知道,包围皇城的这种魔法阵,在利亚各地究竟有多少? 迟小厉隐隐有种感觉,笼罩皇城的魔法并不完美,有种仓促执行的感觉。其中原因,多半应该是自己的出现,让对方不得不提早启动魔法。 如果魔法真的完美激活,估计从裂缝中钻出的就不是这些慢吞吞的触手,而是迅猛如电的尖刺了。 一旦这种魔法布满整个利亚,那时利亚就真的会变成人间地狱。 迟小厉并不知道瓦伦丁曾经真有献出整个利亚的想法,否则这些猜测也就变成确信了。 丽丝贝娜已经回归安琪拉的身体,在脑后隐约浮现出一张女人脸,如同书画中的双面人,即使面容楚楚动人,整体看上去却格外惊悚。 彻底融合的安琪拉在光芒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睁开的眼眸散发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