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回市规划局。
装修豪华的局座办公室里,规划局一把手冯宇坐在宽大柔软的真皮大班椅上,却觉得屁股下面像是挨着了钉子似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桌子上放着一台录音机,里面那盒磁带正在不紧不慢地转着,播放出一段清晰的录音:
“……昨天你们安总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凶吗?怎么,今天就要诚心诚意过来赔罪了?
……我不管那个妞是不是你们安总的女朋友,明天晚上7:00,我就在海珠大酒店8808号房间等着。
你们安总要是不把那妞送进来把我陪满意了,你们龙翔公司后面的那些建设规划许可,就统统别想要了!
……诚意?呵呵,我告诉你们,你们公司要有诚意,就另外再拿20万出来,算是给我的压惊费,昨天晚上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见冯宇的脸色沉得快要发黑了,安立东“啪”的一声,按下了录音机的停止键,看了旁边的顾周一眼,往椅背上靠了靠,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喝茶。
房间里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得到冯宇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半晌后,冯宇才干涩地开了口:“顾总,安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说吧,到底要怎么样?”
顾周摊了摊手:“瞧冯局这话说的,现在哪里是我们要怎么样,是贵公子到底打算要怎么样啊?”
不等冯宇开口,安立东就轻轻搁下了茶杯。
杯底触到桌面,发出了“咄”的一声。
明明声音很轻,冯宇的心却跟着“咚”地重重一跳。
“顾总后天还要参加一个联谊会,今天拔冗陪我一起过来,也是希望能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免得影响公司的后续发展。
本来呢,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和顾总也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今天才会过来一趟,冯局长,你觉得呢?”
冯宇知道那个联谊会是个什么联谊会。
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因为顾周进来的时候,还特意给他送了一封请柬过来。
大红烫金的请柬上,“兰海港澳侨胞联谊会”几个字因为打了黑体,显得特别醒目。
这个联谊会是半官方背景的,到时候就算兰海一把手有事不参加,二把手也肯定会来……
安立东意有所指,冯宇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把这件事处理好,后天在联谊会上,说不定这段录音就会被放出来了。
不光是上面会知道,在那种一堆港澳侨胞的场合会造成什么样的政治影响……冯宇一点都不敢往下想。
最高领导人5月份才来兰海视察,就是鼓励兰海要多招商引资,特别是要加大加快吸引外资的步伐。
这才半年不到,来兰海投资的港资公司却闹出这种事,这后果是他一个小小的局长能承受得了的?
这要通到中央——
他又不是那一清二白的小葱拌豆腐,经得起查……别的不说,现在家里十几根金条,存折上那一串的零,就够他进去坐几十年了。
要是再来一个政治方面影响极坏,他这一家子上上下下,全都会永无出头之日!
额头的冷汗汩汩冒了出来,冯宇顾不上擦汗,颤声开了口:“顾总,安总,你们等等,我这就把那个孽子叫过来,好好教育一顿,给你们赔罪!”
说完就抓起桌上的电话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
对话很快接通,话筒里传来儿子冯启航睡意浓浓的声音:“爸,什么事啊?”
旁边依稀还有个女人不满的呢哝声。
冯宇眉心直跳:“我不管你在哪儿,给你十五分钟,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爸,一大早的你——”
冯宇“啪”的一声,重重挂了电话,深呼吸了几次,才稳住了脸色,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向安立东和顾周:
“顾总,安总,我平常忙于工作,对这个孽子管教不严,这畜生不知道天高地厚,被人捧着喝几口黄汤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次我一定……”
安立东假惺惺地笑了笑:“理解,理解,我们倒是没什么,就是我未婚妻给吓坏了。
她年纪轻,不经事,第二天听到公司的规划许可没批下来,当时就急得哭了……”
冯宇眉心急跳。
都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仇恨不共戴天!那个孽子倒好,大模大样地就要人家未婚妻去陪睡,这谁受得了?
也难怪安立东会搞出这些录音来!
现在唯一安慰的是,对方还掐着分寸,并没有把事情抖搂出去,而是拿到了他面前。
只要能私下解决,一切都好商量……
15分钟刚到,冯启航果然匆匆赶了过来,眼睑下还泛青黑,明显昨天晚上纵欲过度,并没有休息好。
一眼看到坐在父亲办公室的顾周和安立东,冯启航就猜到了是什么事。
这两人这是想来想去,求到他爸这边来了?
求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