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妮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她现在能跟谁去借这么一大笔钱,安立东突然问了一声:“他给了你家多少彩礼?”
不等贾大妮回答,石黎明就抢先开了口:“光是现金就给了800块,其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算起来怎么也有小一千!”
“一千?”安立东掏出皮夹子,随手取了一沓钱出来,数也没数就塞了过来,“贾大妮,这钱先借给你,你什么时候手头方便了,什么时候再还我。”
这么厚一沓?贾大妮连忙数了数,数完后心里就有些紧张:“大、大老板,这一沓钱有三、三千多了,不、不用这么多——”
“多的你就先拿着,等秋天开学的时候,在蓉城正好用作生活费。
你放心,你读书期间的吃住和学费,厂里都给你报销,不用你自己出一分钱。只要你用心去学,尽心忠诚为厂里做事,厂里不会亏待你的!”
安立东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是听到了贾大妮之前和石黎明说的那些话。
石黎明脸色顿时难堪极了,紧紧攥着拳头,拎着那只布袋子转身就往山下走。
他家为了给他定亲,也是东拼西凑了不少,才凑了小一千去下了彩礼定亲,算是给足了贾家面子。
可是人家药茶厂老板,随手从皮夹子一抽,那一沓钱数都没数就借给了贾大妮——
那三千多块钱,不是塞到了贾大妮手上,是啪啪地打到了他的脸上!
不就是有钱吗?有钱就了不起?哼,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也要拿着一大把的钱狠狠打到对方脸上!
谁都没有理会愤愤离去的石黎明。
安立东和顾周是不屑跟这种人计较,贾大妮则是完全渲染在激动中了:“谢谢大老板,我一定会用心学的!也一定会尽心为厂里做事的!”
安立东“嗯”了一声,转身要往厂里走:“老全叔和斌子他们在厂里头吗?”
贾大妮连忙开了口:“大老板,他们不在,昨天喻婶子就说了,今天村里开会,他们要晚点儿再上来。”
“哦,那我们去村里找他们,你去厂里找个人把事情安排好,然后先回家一趟,把你个人的私事处理好去。”
贾大妮感激地应了一声,赶紧往厂子里头跑;安立东脚步一转,和顾周大步朝大柳村走去。
大柳村的那块场坝上,村长杨德胜正在组织开村民大会,主要是当着乡政府工作人员的面,把各家各户核算出来的赔偿公开。
这法子是林贤峰想出来的,让乡政府工作人员当场监督,也是为了防止有些村干部在里头中饱私囊。
移民搬迁是一件大事,本来就矛盾很多,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激化。
特别是牵扯到赔偿和补偿,不患寡而患不均,谁家高了,谁家低了,很容易把事情杠在那里。
林贤峰力排众议,一力主张把整件事都公开化、透明化,大家全部一碗水端平,为什么东家比西家补得多,多在了哪一点,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个一二三四的理由来,比遮遮掩掩地做事要好很多。
普通老百姓是有一种从众心理的,谁家的补偿都摊到明面上来讲,大多数人心里一合计,大家都是这个水平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实在还要吵着闹着的,那就再个别做工作呗。
梧桐乡这边一起有三个村涉迁,本来有个村的村干部已经暗搓搓地商量好了,跟别的乡那几个村一样,到时候从中间薅一道羊毛几个人分。
没想到乡里主抓这项工作的林书记来了这么一手,那个村的村干部被搞得慌了手脚,大柳村这边,杨德胜却是心里敞亮,当着乡政府工作人员的面,一个接一个地念着名字以及得到的各项补偿。
还是托了东子的福,让他早早就认识了林贤峰这位书记。
别看这位副书记年轻,谁要真以为他年纪不大就可以欺瞒他,那就真是蠢了。
杨德胜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跟林贤峰打了几次交道,就知道这位林书记虽然是第一次下乡搞书记,却不是个好糊弄的,房屋田地山林的事儿,只要跟他说起来,他全都门儿清。
所以另外那个村的村长过来跟他这里想统一口径的时候,杨德胜一口就回绝了。
一些小便宜,仗着自己是村长,说占也就占了,但是牵涉到这里头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想瞒下欺下的昧下来?那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林贤峰给每个村派出了四个工作人员,说是过来帮忙解释政策,杨德胜觉得更像是监督。
监督就监督吧,反正他在这里头又没做亏心事,他怕啥?
没想到他在前面正昂首挺胸大声念着名单,下面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凭什么安建军家里按两口人来算,大家都知道他老婆早就跑了,都跑了怎么还算进来!”
大家的目光刷地全都看了过去,一见是平常都在县里打零工,很少跟村里人来往的王茂才,立即转头看向安建军,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复杂的表情。
乡政府下来的几个工作人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