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易连城就去镇上了。 安立东和田老全、田家斌开始去青龙山选合格的竹材先砍下来做竹筒。 大几亩的竹林,原来嫌竹子长得不好,都不够粗壮,现在倒正好砍下来做药茶的包装。 怎么把竹筒做成个带盖儿的圆筒容器,要是路好,租个小货车一车拉去县机床厂两头车螺纹最快捷了。 但是现在大柳村就别指望这个了,从青龙山上运下去,再转到镇上,全得靠人力背,人工方面就不划算。 田老全自告奋勇把这事儿包了,他曾经见人家削过,自己拿了一截竹筒先琢磨,要是能做好,在村里请几个有些小手艺的朋友一起过来帮工,按件算钱还划得来些。 安立东正在忙着,俞向兰吭嗤吭嗤跑上山来了:“东子,上次来的那个林科站的小肖,他打电话过来了,说帮你联系到了一批树,让你尽快给他回个电话过去。” 这年头没有手机真是太不方便了! 安立东接过俞向兰递给他的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儿,撒开了腿就往山下跑。 说实话,易连城才帮他针灸了两回,泡了几天脚而已,他现在疾跑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同了,有种正在回复原来巅峰时的力量的感觉。 到了小卖部一打电话,肖一山果然还在电话机另外一头等着:“立东,你想要的那两种树,附近几个县都没有大规模育苗,不过定川县有家林场那里现在正好有不少种子……” 也是安立东有点运气,定川县有一家国营林场,去年的时候说要承包给个人,承包人跟林场也签协议了,还四处收集购买了大量桂花树种子和银杏树种子,做好了播种育苗的处理。 可是就在快过年之前,林场有七八个职工拦住了县里的领导,状告承包人和跟林场场长有勾结,林场场长才把国家资产低价打包送给私人。 本来就是刚开始改革的敏感时期,一些资产到底姓公还是姓私,正是下面一层领导都拿不准,定不了性的时候。 没人告,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有人告了,总不能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定川县领导们的意见也不统一,有人支持继续承包,有人说要再斟酌商量,事情暂时就拖了下来。 有些事,一拖二拖的就没声音了,林场那几个职工也怕拖没影儿,干脆地放出话了: 县里告不响,他们就去市里告,市里要还不管,他们就去省里去中央告。 年一过完,这些人就开始在收拾行李了,还真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消息一传过来,定川县的领导们坐不住了,紧急开会研究后决定,步伐还是不要放得太快,国营林场目前不搞承包。 至于承包人和林场场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利益输送的事,让公安先过去查了再说。 承包林场这事儿就这么黄了下来。 承包人也气啊。 他憋了一股子气想干点事出来,结果就被搅黄了,给卡脖子了,花钱收的那么多种子难道还能白留给林场? 可是收来的时候不容易,要卖出去也不容易。除了林场,谁还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种子? 原来的林场场长被带走了,现在主持工作的是副场长,不仅不要这些树种,还嫌它们占地方,让承包人赶紧处理好,不然就当垃圾给扔了。 都是林业系统的,肖一山正好访到了这事,急忙给安立东打了电话过来。 “银杏树和桂花树都可以用树种大面积育苗播种,我打听到对方那批收来的桂花树种籽都还沙藏过了,你要买回来,正好赶上春播。 等你把树种买回来,就赶紧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指导你们怎么播种育苗和施肥……” 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安立东还有些愁着树苗不好运进来呢,一听有树种,二话不说,问清了地方就跑回家去取存折,去银行里取了钱出来,和田家斌两人连夜赶往定川林场找人去了。 定川林场。 王小波正勾着头坐在火坑边烤火,手里拿着把火钳把火坑里的一根炭翻来覆去地刨着。 被他不停地刨来刨去,火坑里的炭灰不时就扬起来一片。 王富春闷头抽着烟不理会,魏冬梅忍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劈手夺过了儿子手里的火钳:“别刨了,一屋子都被你刨得落满了灰。” 王富春这才动了动,拍了拍肩膀上落的一层灰:“李场长上午又来催了一道,让我们赶紧把树种都收走,那两块地林场要收回去了,不然他就叫人过来铲掉了。” 魏冬梅手里握着的火钳不由一紧:“前天yj县那边不是有人打电话过来说要买那些树种吗?” 王富春叹了一口气:“别是嫌贵又不来了吧,从yj县坐车过来,一天也够跑到了,这都两天了,要来人家估计早来了。” 魏冬梅眉心的那个“川”字皱纹顿时又深了些:“那怎么办?那些树种也是我们花了些钱才收到的……” 当初求爷爷告奶奶的,才给儿子王小波在林场安排了进来,没做几年,王小波嫌林场生活单调没劲儿,前年背着他们打了个辞职报告,跟人一起往南边去了。 林场又不是王家开的,人都打了个辞职报告走了,王富春两口子又找不到人,工作岗位哪里还能给留着? 林场把那份辞职报告批了,另外又照顾了一名林场子弟进来顶了岗。 直到年底,王小波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又寄了些东西回来,说在外面混得不错,让父母别担心他。 王富春两口子就这一个儿子,哪里能不担心? 可是儿子大了主意也大了,隔着电话线他们还能把人给揪回来不成? 好容易去年儿子回来了,一回来就把两万块钱的存折往俩口子面前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