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东心里一动,也取了一小撮绞股蓝冲泡了,看着竹筒里的叶片不停地冒小泡泡上来,轻轻晃了晃:“师傅,我们这边山上绞股蓝长得很多?” “烂贱的,你看山上那些背阴的地方,大片大片长了七片叶子没有刺的藤藤,十有八、九就是它了。” 瓦匠这一说,田老全就“啊”了一声:“是不是以前我们喊的小苦药?” 瓦匠连连点头:“我听别的村是有叫这个的,我们村都跟着老草医叫的绞股蓝。” 一听是这个,田老全就明白了:“青龙山向阳,小苦药长得不多。 老鸹山那边背阴,山坡上长得到处都是,东子你要是想喝,明天喊你婶子上山摘一背篓回来,就是我们不会炒,不晓得晒干了行不行。” 安立东也想了起来,他跟着易连城进老鸹山道观时闻到的药香中,有一种可不就是这种绞股蓝的味道? 连易连城这种生活技能为零的人,都能采到一簸箕的绞股蓝晾在那儿,那这东西肯定是多得很,也很好采摘的了。 等水温了下来,安立东拿起竹筒轻轻啜了一口。 入口苦,回味甘,汤色看起来还不错,拿来当茶饮的话,还真的不难喝。 不过上辈子安立东没喝过绞股蓝茶,不知道是不是加了别的东西进去,还是把这些加进了茶里。 是药三分毒,瓦匠说的那名老草医已经过世了,看来他还得等晚上回去再仔细问问易连城,这玩意儿见天儿地喝行不行,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吃饱喝足,大家继续干活。 竹笋挖多了会影响成竹,安立东下午就和田家斌打理竹林去了。 那些光秃秃不长叶子、已经枯黄死亡的竹竿,发黑腐烂的竹鞭,要挖出来烧掉,免得再传播什么病害。 竹林里的杂草灌木长多了,会抢夺竹子的养分,这些也统统都要砍掉,再挖个坑填进去当作沤绿肥。 其实最好的还是人粪肥或者沤菜枯饼,不过现在也没那条件。 田家斌一边砍草,一边就规划着:“东子哥,要不以后我们在山上多养几头猪吧,起的猪粪沤熟了正好可以施肥。” 等水库一修,公路一拉通,安立东是打算把这边直接建成农家乐的,吃完柴火灶炒出来的饭菜后,坐在一片竹海中听涛品茶,那意境多美? 养猪就要建猪舍,猪舍再打理,也少不了有些臭哄哄的,一阵风吹过来,猪粪臭传得到处都是,那还有什么意境…… 这里散养点林下鸡,水库谷鸭什么的可以,要养猪可不能在这边养。 农家乐是让人过来悠闲的,可不是来过农民的生活的。 “要养也不能在这里养,这里我们以后要开农家乐的,养猪可不得影响别人的食欲?” 虽然田家斌不明白为什么安立东会那么笃定有人不去城里那些高大上的酒店吃饭,非得来这山里头吃,不过说到猪,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东子哥,小易原来是什么地方的人,在哪家道观的啊?” 安立东停下了手里的砍刀,神色有些凝重:“怎么了,有人跟你打听?” 田家斌没注意到安立东的神色,想到昨天他妈随口跟他说的事,忍不住嗤嗤地笑: “我妈说,小易开头跟她说想更衣,害得我妈半天没弄明白,后来才搞清楚她是想上茅厕。 我妈把她带到茅厕了,小易那脸色像是快要哭了,还一个劲儿地问我妈搁在茅坑上的那两块厚木板会不会断……” 安立东的脸色缓了下来。 宋金晖一说到这边嚼草药敷伤,易连城就嫌弃地立马把那团艾草糊糊给扔了,这种有洁癖的,看到乡下的茅坑,没发狂还真是神经够顽强的了。 这年头,村里头的厕所可不讲究,家家户户都是挖个茅坑,上面铺几块厚木板踩脚。 蹲下来的时候,不往茅坑里看是不可能的,一眼看去,坑里黑黑黄黄绿绿的,还有大团大团白花花拱屎的蛆虫。 现在天气冷还好,要等到天气热,里面还会停满已经蛹化出来的绿头大苍蝇,被惊扰后“嗡”的一声就一阵乱飞…… 就连安立东再经历的时候都有些不太适应,更别说易连城这种龟毛的人了。 “小易上这种茅坑肯定是不习惯吧……” 两个大男人讨论人家一个小姑娘上茅坑的事有些不大好,安立东正要岔开话题,田家斌已经抱着肚子在大笑了: “何止不习惯,我妈刚要走,就听到小易在里面尖叫,差点没把我妈给吓死,还以为茅坑板子被她踩断了。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是昨天我妈没来得及喂猪,我家那两头猪隔着栅栏把嘴给拱出来了……” 这一下,连安立东也不厚道地笑了。 田家的茅厕跟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最左边的是牛栏,中间是猪圈,右边就是茅厕。 猪圈围的都是木栅栏,栅板跟栅板之间是间隙的,虽然靠近茅坑这边的栅栏围得稍微密些,但是那间隙也足够田家猪圈里的那两只猪崽伸出一张猪嘴过来了。 猪崽饿了,听到这边有人声动静,那肯定是——会伸嘴过来拱一拱了。 “我妈说当时小易虽然说没被拱着,但是脸都绿了,还是她把猪赶开了,小易才算把茅厕给上好了…… 东子哥,小易到底是哪儿人啊,这年头道观里头的厕所都是换成便池的了吗? 不过她要是这么娇生惯养长大的,怎么会跟你来我们这山旮旯来呢?她医术真的很厉害?” 田家斌脸上带着笑,问了一大串,安立东却慢慢敛了笑意,轻咳了一声:“斌子,小易的事你别多问,以后也别跟她走太近……” 二十岁的小伙子,对一个女孩子产生好奇,就是最容易滋生感情的时候。 易连城来历不明,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