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夜色深了,听到外面走动的人声稀了,安立东连忙把田家斌从俞婶子的唠叨中解救了出来,拿了个布袋子装了那两条烟,三个人急急往村长杨德胜家里走去。 杨德胜下午一回家就翻了从县里拿回来的那张大柳村的区划图,青龙山那块儿,图上也没有明确的面积标称,杨德胜得自己估摸着算个大概。 上回他去县上的时候,听人说过一嘴,村民要承包山林,是要按什么垂直投影面积来算的,不过现在很多村里都是按实际看到的面积来算,这面积算起来就夸大了。 杨德胜不懂什么叫垂直投影面积,也不打算把这事说出来,自己大致估了估,从青龙山半山腰那儿往上,怎么着也有个两百六七十亩了。 一年下来,这承包费就要一千大几百块钱了,对村里任何一个家庭来说,还真不是个小数…… 眼瞅着饭都吃完半个多小时了,安立东和田家斌那边还没有登门,大儿子杨根宝有些沉不住气了:“爸,该不会是东子他们回去后觉得拿不下来,又不想承包了吧?” 说起来,农村承包制一出来,大家承包水田旱地倒是挺积极,就是承包山林,安向红还算是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还是喝了酒被人一激,一时冲动给承包的。 虽然承包的就是十几亩竹林,大家都在一边眼瞪瞪地看着,要是安向红那儿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估计青龙山当时就能全承包出去了。 也亏得安向红当年承包的时候拿的承包费低,一年就是十几二十来块钱,每年挖点笋,卖点竹编簸箕,有时候直接卖些适合当晾衣架的竹竿子,好歹还是把承包费勉强糊弄个回本。 不过瞧着这架势,村里其他的人也再没动过什么承包的心思。 有那把子力气,与其费在山上看不到效益,还要给村里交承包费,还不如南下去打工,听说那边起底一个月工资就有两三百块钱! 杨根宝是操心,杨德胜倒是稳得住:“急什么,我瞧着东子不是个没成算的,他要没点把握,白天就不会先来跟我这儿递信儿。 再说了,他们就算真不想承包了,肯定也会过来一趟给我个解释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敲响了门:“村长在家吗?” 正是田老全的声音。 杨德胜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儿子去开门,自己稳稳坐在火坑边烤着火,见田老全带着安立东和田家斌进来了,这才笑着招呼了一声:“老全找好瓦匠了?来来,快坐,根宝,给你老全叔几个倒碗茶来。” “找好了,明天就过来铺瓦;根宝别忙乎了,我们都是才从家里喝好了才出来的。”田老全忙应了一声,见安立东敬了烟上去,连忙递了个火。 杨德胜凑着火头点了烟吸了一口,这才开了口:“下午的时候,东子和斌子两个娃儿过来找了我,说要承包青龙山。 斌子还说,要在那半山腰上也买块宅基地,跟东子哥儿俩一起住,老全,这事儿你家里都商量过了?” “商量过了,商量过了。”田老全连声应着,“我和梅子娘两个都一把年纪了,以后还不是看这些娃儿们了,娃儿们有想法,想要闯一闯是好事,我们该支持的要支持。 实在做不下去了,家里有田有地的,再回来老实做农活儿,怎么也不会少了那一口饭吃,也就是再勒紧裤腰带过几年苦日子罢了。” “老全啊,别看你平常不声不响的,就你刚才这番话,你这见识在我们村里头就是这个!”杨德胜竖了个大拇指晃了晃。 田老全平常属于八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那种人,可是人家肚子里的肠子一条条清楚得很,还记情,会报恩,就冲这些,杨德胜就愿意跟田老全这样的人多交好一层,不然今天上午他也不会听田老全几句劝就过来揽安家的家务事。 “有德胜叔你这一句话,老全叔回去肯定要跟我婶子得意好几天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安立东适时插进来一句话,让屋里头的气氛一下子就很融洽起来,然后顺手把自己带的那个布袋子搁到了一边的小桌子上: “德胜叔,我打算再治一段时间的腿,就跟斌子两个往南边儿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多挣点钱回来,不然背上还背着债,手里还一直空空的,想做点什么都做不成。 青龙山承包下来,就是请老全叔先照看着,要是老全叔这里有些什么没来得做周全的,还请德胜叔多关照关照。” 布袋子口子敞着,露出里面的长方体的一角,是两条红塔山。要不安立东怎么说吃过夜饭了再过来呢,夜里天黑,才好拿着东西上门办事儿。 杨德胜瞥了那只布袋子一眼,悠悠吐了一口大烟圈,也没把那只布袋子推回去: “你这娃儿,跟我还客气啥。年轻人多攒点劲儿,以后你们老全叔就等着享你们的福了。” 田老全就势接了话:“村长,那个承包的年限,还能不能再长一点?” 下午的时候,杨德胜说承包山林期限一般都要50年,安立东是犹豫了一下才应下的,没想到晚上田老全还想着再延长。 杨德胜倒是有些惊奇了:“50年都不够?老全你还想着要延长?” 田老全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这两个娃儿之前想是想得好,哪有一座山头全种竹子的? 真要种了那么一山的竹子,别说我们yj县城了,就是周边几个县一起也吃不下那么多竹子啊。 我就想着,再种点什么木材,到时候竹子卖不出去,这不还有木材可以保个本嘛。 木材这东西不会骗人,下点苦力多种点,到时怎么也亏不了本,就是等的时候长了点,可能要个十几二十几年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