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来做工?”田家斌缩了缩脖子,“我们俩就是两个壮劳力,天天花钱请人上山做工,自己在家里偷懒,会被我爸拿锄头削的!” 安立东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们这儿灵活,会考虑事情,就能挣得比别人多。家里这些只用一把子力气的事,花点小钱请人来做就行了。 我想把这一摊子事搞清楚以后,等小易把我的腿治好了,就带你南下一趟,看看有什么挣钱的营生……” 之前安立东说南下,可没说过带他,这会儿明确放了话,田家斌蠢蠢欲动地兴奋:“真的吗?我们去花都和深市打工?” 跟他一样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有几个自知再读下去也是成绩无望的,去年就收拾行李南下去打工了,有几个月后就给家里汇了一笔钱的,也有一去就没有音讯的。 俞向兰坚决不同意田家斌南下打工,在她看来,家里大儿子已经落户镇上了,小女儿等卫校毕业了是包分配的,也不会回村里。 在俩口子身边就只有这个二儿子了,让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在哪儿做营生不是做?家里有田有地的,不也是一样的做? 俞向兰也没想过自己家能有什么大富大贵,就希望有个儿子能留在身边,每天都看着,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就好了。 所以南下打工的事,田家斌只提过一嘴,就被俞向兰完全镇压下去了,但是如果是安立东提出来,他跟着东子哥一起结伴南下,那又不同了。 他老妈对东子哥那是相当地信任,跟着东子哥走,肯定能走成! “打工?”安立东笑着摇了摇头,“在外面打工卖劳力,那还不如不出去,把我们俩的劳力直接花在这青龙山上呢!我是想去外面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那个来钱快些。” 上辈子他开始南下的时候也是去打工,扛包挑砖挣苦力钱,后来因为身手好,被一位大老板看中,做了贴身保镖,最后还不得不违心沾了些灰黑的事…… 这辈子安立东可不打算再重蹈旧辙,多了一辈子的见识,南下找找商机闯一闯,他就不信他现在致不了富! 田老全去找了瓦匠回来,田家很快就用了晚饭。 再是待客,也不能成天就摁着腊肉香肠吃,村里有人打豆腐,俞向兰跟人买了两块豆腐回来,做了一个麻婆豆腐,再打了一个腊肉骨头豆腐汤。 安立东还从山上选了几截竹子砍了下来,一剖开,倒出了大半碗的竹虫,俞向兰拿油带着干辣椒一起慢慢炸香了,也是一道好菜。 怕易连城这种龟毛的人不敢吃,安立东端菜上来的时候特意改了个名字——油炸竹米。 没想到易连城一眼就认了出来:“你们这边叫竹米吗?我们那边竹子开花后结的籽才叫竹米,这个叫竹虫,又叫竹蜂。 用开水氽了以后拿油炸香再洒上点细盐,挺好吃的,不仅有竹子的清香,还有一种特殊的奶油味儿。” 安立东讪讪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怕这个,不敢吃竹虫呢。” 所以就换了个名字想骗她?要真是没见过的,只怕要被安立东骗得团团转了…… 易连城忍不住白了安立东一眼,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条竹虫吃得嘎嘣香。 田家斌嘿嗤嘿嗤地闷笑了几声,等他爸妈都舀了一勺竹虫吃了,才伸手也舀了一勺,一筷子夹了好几只扔进嘴里仔细嚼:“原来奶油是这个味儿啊?” 他虽然是在县城里读的高中,也看到过县城里那家蛋糕店摆在玻璃柜台里的那种裱花奶油蛋糕,但是那种奶油蛋糕太贵了,田家斌根本就舍不得钱去买。 班上也有家庭富裕的同学,过生日的时候家里给买了奶油生日蛋糕,但是一个圈子是一个圈子的人,田家斌这种农村的学生,根本不在受邀请过去做客的同学之列。 村里的小伙子,十个有九个现在都没有吃过奶油蛋糕。 田家斌还在吧咂着嘴,安立东听着心里却有些发酸。 田家斌也是20岁的大小伙子了,居然连奶油是什么味道都没尝过…… 这辈子,他一定要带着斌子走出一条金光大道,让上辈子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都要仰头才瞧得到! 安立东吃得有些食不知味,田家斌却胡噜两下就吃完了:“爸,东子哥,我们快点去村长家签合同吧。” 安立东收回了心思,抬头看了眼外面刚刚黑下来的天色,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急,村长家里也刚吃完饭,我们等等再过去。” 田家斌心急:“太晚了去别人家里也不好吧?” 安立东放了碗,转身回房取了点东西出来搁在了一边的小矮柜上:“外面人还多,等再晚点我们再过去。” 田家斌瞪着安立东放在矮柜上的那两条红塔山,眼睛都直了:“东子哥,我们就是往外送钱的事,你怎么——” 青龙山那荒山头,他们不去承包也没人承包,他们承包了村里还有入账,怎么东子哥反倒还要拿红塔山过去送礼呢? “既然承包了,以后要求村长行个方便的时候就少不了,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人家照顾你也有限,把这热灶烧起来,以后有点什么事也好说话。” 这年头送两条红塔山,都可以试一试去城里找人帮忙招工了,在村里还真没人会给杨德胜送这样的重礼。 田老全和俞向兰也舍不得,但是要看长远,咬咬牙还是想得通:“东子说的话在理,该送的,我们还是得送!” 安立东又把一叠钱递给了田老全:“老全叔,我才在外面说欠了债的,这承包费不好从我这里拿出来,这是我估算要交的第一年的承包费,到时候就由你交给村长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