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
停顿,停顿,停顿,似乎是不适用这样的说法方式,就无法表达出自己的喜悦之情一样,芽衣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泪,然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克制不住。
对比起来,饭桌上的另外两位食客,就平静很多。
迦尔纳极为平淡,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而婆什迦罗……虽然他同样也继承了爸爸的面部肌肉坏死(不是),而现在,他仍然还是肉眼可见的丧,十分漠然地看着满桌喜欢的饭菜,仿佛一时之间就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迦尔纳,你就不对这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说点什么吗?”
“……需要说点什么吗?”
“当然。”
“我一直都对某件事保持疑惑,除了人和人能够以语言相互理解吗之外,同样,任何一件事情,也应该不存在纯粹的好的那方面……”
“迦尔纳!”芽衣提高了声音,有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因为情绪激动,她没控制好力道地敲出了两个小孔。芽衣提醒着迦尔纳注意一下阵营——你到底是站在儿子这里,还是站在老婆这里,“你在感叹什么呢?”
迦尔纳:“……”
迦尔纳:“………………”
对不起儿子。
这真的不是爸爸不想帮你。
虽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都需要尊重,但同样,无法反抗的命运也是一种生活,既然……总之,迦尔纳也专门跑去侦查过学校老师的情况,大家都是心地善良、又富有正义感的好人。尤其是,在报名时误入校长室的那位黄毛干瘪骷髅头老师,更是一位不会让恶行大行其道的有原则的大好人。
有一句话迦尔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位黄毛干瘪骷髅头就差埋进坟墓的老师,身上似乎透着一股比整个迦勒底都要靠谱的气质。
“咳咳。”芽衣清了清嗓子,对录取这件事,做出了最终的总结,“妈妈真的非常高兴,婆什迦罗你能够进去雄英高中上学。这不是说,能够过上正常小孩的上学生活——虽然这也非常令人高兴——但更令人高兴的是……”
芽衣顿了一下。
她的目光柔软下来,看向婆什迦罗的目光,就想是在看一朵曾经被雨打风吹去,却又再度顽强绽放的小白花:
“你终于意识到,人是在不断战胜过去的。”
“过去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被过去的阴影所压倒。”
迦尔纳神色微微一动。
婆什迦罗仍然盯着饭碗发呆,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他好像将妈妈的话听进去了,又好像只是耳边刮过了一阵风。
芽衣继续总结:“更更重要的是,你终于愿意认真发挥一次,而不是为了搪塞妈妈的全力考砸了。”
迦尔纳:“……”
婆什迦罗:“……”
婆什迦罗花了两秒时间,才消化了这句话里的复杂含义,他猛然哆嗦了一下——你以为妈妈不懂吗?不,她真的非常懂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一眼看穿婆什迦罗非常欺骗性的表象,除了具有贫者的见识的迦尔纳之外,就只有芽衣了。
婆什迦罗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对上芽衣的眼睛,他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就像是一种生命的哲学,是乖乖上学,还是在妈妈的沉重之“爱”的督促下继续为下一个学校奋斗……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妈妈,他能选择一场干净利落的竹笋炒肉吗?
迦尔纳突然说:“虽然我也不赞同,婆什迦罗仿佛将头埋在沙土里的鸵鸟般的生活方式,不过,既然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非常舒服……”
“迦尔纳!”芽衣捂住了脸。
“爸爸!”婆什迦罗露出了希望的表情。
迦尔纳沉默了两秒,最终屈服于老婆的神威之下:“……我……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经历过迦尔纳两次拆台,芽衣意识到,在拯救中二式社恐病只能依靠她自己,指望迦尔纳是绝对的错误,这个性格太过宽容的大笨蛋只会拖后腿,开一场家庭会议更是错误中的错误。这样想着,芽衣深吸一口气,以一种绝对不可动摇的语气下达了命令:“我们今天去拜访绿谷家。”
她有着绝对的道理:“你看见那户人家的小孩,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的跑回来,该给对方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啊。”
不。
讲道理——
是你儿子的心理阴影比较重。
婆什迦罗颇为幽怨地抬起头:“本王想去哪里,你算什么,哪里有资格指手画脚……”
“就凭我是你妈妈。”芽衣微笑着说。
婆什迦罗:“……”
婆什迦罗:“………………”
吉尔伽美什王!求救——!
——你当年到底是如何对付妈妈这么恐怖的?!
……
……
我的名字叫做婆什迦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