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止他们听了王树林的讲述,脸色都异常的沉重。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女,在被人侮辱之后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决定,当时的她内心该是如何的崩溃绝望? 乔雅已经死了,谁都不知道她经过了怎样的矛盾挣扎痛苦抉择。但是曲止能感受到她的无助、绝望,窒息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她想要通过念书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前途是那么灰暗,过程又是那么艰辛难熬。 刘常驻的施暴让她彻底坚持不住了,她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随波逐流,哪怕是试图把她按入深渊的罪恶之手,她也想要紧紧抓住! “我被乔雅说服了,带着她去了临市,托人带她做了专业的检查,又对刘常驻内裤上的痕迹做了检验。她还说自己看见刘常驻右边屁股上有块胎记,像个月牙形状。有了这些证据,我就可以跟刘常驻谈条件。”王树林继续回忆着,“我去局里找到刘常驻,直接跟他摊牌,并提出了三个条件。一,让他一次性支付乔雅十万块钱的赔偿;二,从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三,签下不打击报复乔雅的承诺书。我让他考虑三天,不然就对外公布这桩丑闻,还吓唬他说自己跟记者很熟。 三天之后他给了我答复,只是十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他不想让家人知道,只能慢慢想办法。他还说退居二线也需要些时间,让我宽限一阵子。他先支付了一万块钱,余下九万块写了欠条。半年之后,他从局长的位置上彻底退下来,剩下的九万块钱也兑现了。帮乔雅完成这件事之后,我就申请调到了其他学校,因为我知道乔雅肯定不希望再见到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她需要一个新的环境,新的人际关系,展开新的生活。 刘常驻这个王八蛋说话还算算数,打那以后彻底消失不见。不过他把王俊那个败类提拔上来,搅得江城市教育系统乌烟瘴气。刘常驻临退下来肯定留了话,那个王俊专门针对我打击报复。前几年我上报进职称的材料无缘无故就丢了,我到局里去找也没找到,管档案的黄丽英一问三不知都推给上一个管理人员。 我申请补办相关证书,一共就给我补了两三个,其他的说是没底根不知道真伪不能办。本来我的原始学历就不高,没有那些证书根本就进不了上一级职称。就这样,我的职称一直停留在二级,比同龄人差了两个级别。我不怕他们给我穿小鞋,就是害怕乔雅的事情被翻扯出来,也就没向上级部门反应。便宜了那几个人渣,老天爷早晚会收拾他们!” 一切都能解释了,没想到在乔雅身上还隐藏着这么个秘密。 “从调到其他学校开始,你就再也没见过乔雅,也没跟她联系过?”曲止再一次确认着。 王树林点点头,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他回头看看教室那头,“曲队长,如果没事我要去上课了,孩子们都等着呢。”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求证。”乔雅事件只是曲止这趟来的意外收获,她还有其他事情要询问,“你知道王小乐的真正身世吗?” “曲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树林听见这话愣住,本来略显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些茫然和错愕,“什么叫小乐的真正身世?他是我跟王昕的儿子,当年我亲眼看着他出生,这不会有错啊!” “孩子是王昕生出来的没错,但是,他的亲生父亲并不是你!”曲止盯着他回着。 王树林脸上的表情凝固住,片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再次从兜里掏出烟盒,曲止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他抽出一根放进嘴里,打了几次打火机却没有打着火,就拿在手里。 “曲队长,我知道你想要安慰我。但是,这谎言会让我更加难受。”他可怜兮兮的说着,语气中带着祈求的味道。他是希望能从曲止口中听见“谎言”这个词,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小乐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王老师,我没撒谎,谁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尤其是王小乐已经走了,说这样的谎话是对他最大的侮辱!王昕已经承认,小乐不是你的儿子,而且王小乐在死前也知道这件事情。你,真得一点都不知情?”虽然这些话有些残忍,却是事实。 王树林手里的烟掉在地上,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丁点血丝,眼睛通红像要出血。他喃喃自语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是真得。不可能,不可能……” 曲止没有打扰他,这么出人意料的事情需要时间消化。显然,他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儿子的死是一次致命打击,这是第二次! 王树林有些神经兮兮起来,他自言自语,哆哆嗦嗦拿烟,点着后猛抽。烟很快就烧到烟嘴,烫到他的手指片刻才后知后觉。一根抽完马上又接着点下一根,不一会儿,他的脚下就多了十多个烟屁一股。 “有烟吗?”他把空烟盒扔掉,跟三个人说着。 “王老师,你要接受现实。”曲止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一个受人尊敬的教师,一个充满了爱心与奉献精神的楷模,他遭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如果这是老天爷给一个好人的回报,那么曲止真希望面前有些佝偻的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这样就不会让人感觉悲凉和痛心疾首了。 “你曾经说过,王小乐在死前给你打过电话,你发觉他有些不对劲。你能再回忆一下,他到底怎么不对劲吗?”虽然残忍,但是必须得问。 王树林痛苦不堪地回着:“我早该猜到小乐有心事,他在电话里的语气明显不对劲。他说在世上最崇拜的人是我,但是绝对不会成为我这样的人。他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