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此事已经算平息了。 富家子弟与小衙内在青楼争风吃醋的轶事,除了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外,几乎兴不起什么波澜来。 汴梁城里,美妓不算少。争风吃醋的事情,时有发生。 百姓除了关心他们是为哪个美妓争风吃醋之外,并不关心当事人是谁。 毕竟那些个小官人、小衙内,除了有钱有势之外,还能有什么?美妓就不同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无所不通。长相甜美,直如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在流传的版本中,张小官人就是因为猥亵了李行首,才导致与章衙内口角,最后大打出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两个纨绔子弟? 只是这些时日以来,众人听说张小官人居然被打傻了,整天不是大吵大叫,就是沉默不语,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浑话,甚么“手鸡,殿瑙,二十一市集”……就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偏生他又记得所有人,这才是怪事。 不少人幸灾乐祸,说这是张家作恶多端,遭了报应。当然也有人感慨,说是好端端一个小官人,居然成了傻子。还有人觉得这是老天开眼,总算有人收拾这祸害了。 只是汴梁城中的章家里,章择听到了这个传闻,脸色阴沉地一连摔了好几个昂贵的古董,还骂道:“好个贼子!” 而汴梁城郊外的张家,却早已鸡飞狗跳。这不,张根富整日听闻张正书说着胡话,又拼命折腾自己,以为他是鬼附身了,便请来了道士作法,希望能驱除张正书俯身的恶鬼。殊不知,他真正的儿子已经嗝屁了,现在这个张正书,正是好似鬼附身一样,只不过是灵魂已经和身体融合到了一起。 “真人,你说我儿是怎么了?”张根富忧心忡忡地看着在树荫下,做着俯卧撑的张振凡,哦不,应该叫张正书了。看着汗流浃背,青筋迭起的张正书,张根富于心不忍,哀求地看向身旁的一个仙风道骨模样的道士。 “据贫道看来,这是恶鬼缠身了。无妨,待贫道奏请三清,降妖除魔!”那道士信誓旦旦地说道。 张根富连忙说道:“那有劳真人了!” 那道士也不含糊,他眼力再差都看得出来,张家绝非小富之家,而是大富大贵的门第。 再说了,开封府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大桶张家”的名声?能从张家的身上扯下一块肥肉来,这道士很是乐意。 当即吩咐张家的家仆,摆好供桌,自己拿了桃木剑,在院子内摆了香案,备好柳叶、符纸、祖师三清灵牌、三清铃、八卦镜,准备开坛施法,画符驱邪。 只见这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掐诀,左足踏出三步,右足一旋,向东方踏出,连踏三步,旋即向南,也是连踏三步,如是瞬息间踏完西方、北方,步伐如行云流水,若是有行家在此,一眼可看得出,此乃步罡踏斗,为昔日诸葛亮五丈原时,为续命而逆天之步伐。只是此间的家仆全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张正书身上,又哪里看得出来? “吾含天地,咒毒杀鬼方,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 只听道士口中颂词,也不怕念得大声一些。反正他的语速快,身旁又全都是些家仆,哪怕就是张根富,怕也识不了多少字,肯定是听不懂,也不虞被人偷学了去。这套驱邪除鬼之法,乃是他生平的“绝学”,为了在张根富面前显摆显摆,他毫不犹豫地用了出来。 道士把桃木剑一戳,那香案上的符箓便粘在了桃木剑上。再猛然就地一个打滚,滚到香案旁,端起了那碗用柳叶泡过的水,一口含住。 “噗!!!” 只见从他口中喷出一通水花,那符箓上直直燃烧了起来。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道士一边舞着桃木剑,一边振振有词。旁边的那些张家的家仆见了,禁不住拍手大叫“好!”似乎这是新年,戏法表演一般。幸亏这道士此际心无旁骛,若是听到这等喝彩声,恐怕要吐血三升不止。 说来也怪,这时的天,原本是万里晴空,可道士施法之后,竟蓦地聚拢了些许乌云。这等神奇之法,张根富脸上也有些喜色。这道士越是厉害,就越能驱除恶鬼不是? 众人抬起头看了看天生的乌云,心下凛然,不敢再大声喝彩了。说真的,若不是此刻自家员外还在这里,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了。人嘛,总算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抱着很强的戒心。 这道士专心致志,舞动着那柄桃木剑。待得符箓烧完,他一剑,准确地刺中了那三清铃,一手抄起八卦镜,绕着香案,犹如请神上身一般。 良久,道士才踏着步罡踏斗的步子,回到了祖师、三清的灵牌前,把三清铃、八卦镜对准了张正书那呆滞的眼神,喝道:“疾!!!”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个方向的地面上,突然爆响了一下,小许泥土被翻了上来,还有一块石子弹飞了,这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张根富见那道士已经气喘吁吁地收了桃木剑,连忙上前询问道:“真人,怎么样了?” “幸不辱命,小官人应该好了……”道士一副虚弱的模样,对着张根富勉强一笑。 “好!” 张根富兴奋地涨红了脸,浑不知张正书已经无奈地走到他们面前。 “吾儿,你觉得怎么样了?”张根富关切地问道。 “我觉得这把戏挺好玩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