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发髻,只留下寸头,没了道袍,穿着一军黄衣裳,这就是陈天戈。 近二十岁的人了,他根本没有世俗生活的经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下山了。 陈天戈几乎没有世俗的记忆,儿时的记忆,他一直停留在李锦时救醒他的那一刻。然后就是这些年他跟着观里采购员,到乡镇到县城的经历。 真武观要被开发了。在接到政府通知的那天,云慧就决定让陈天戈下山了。云慧不清楚这所谓的开发,会怎样安排真武观的道士,但他有一点肯定绝不会让他们闲着,也不会让他们随便云游。陈天戈也只能趁这个时候,以云游之名入世。 离开的很仓促,陈天戈上只有不足一千块钱。 陈天戈一手提溜一军黄色帆布提包,一步一步的往县城去。 师伯告诉他,若不是落难尽量别回真武观。这是要他真的还俗,真的入世,别记挂真武观这十五六年的恩。 师伯告诉他,从今往后,除了道观上的名字,他跟道观没有任何瓜葛,那怕师伯羽化也不需要他回来。这是师伯想多了,陈天戈觉得现在的政策很开明,没必要疑神疑鬼的。 陈天戈的穿着也不算老土,大街上十**岁的孩子们也有这样穿。本来不该引人注目,可若是十**岁的小年轻,双手提溜两个帆布大提包,大早上,还是步行四五十里往县城,就怪异了。 一路上总有人看他,陈天戈一直就是聪慧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早知道把翠羽谷那辆锈烂的自行车骑着来。 也就这么想想,都快三十年了。师父和师伯顺了辆自行车,还郑重其事的藏着,结果现今拿出来,都锈烂了。 陈天戈不算穷,只是没现金而已。就他提溜着的军黄提包里放着一个小木箱,里面放着不只是银元、黄鱼儿,还有师父和师伯早年积攒的玉器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可在离石这地方,根本卖不出好价钱。出于节省,陈天戈只有步行到县城了。 博览真武观道经的陈天戈,本来心境归真,平静如水,也被人不断盯着别扭了。 所谓入世,看来连世俗的绪也得沾染了。 陈天戈赶上了离石到太原的最后一班车。 离石到太原没有火车,客车也是上午的几趟,错过了就只能等到第二天。这也是陈天戈一大早就赶路的原因。 客车的外漆斑驳,还能看到曾经有条红色的条形图案,现在已经是断断续续的,连不起来了。 陈天戈坐下后,感受一下。靠背高,他的头都到不了顶,就是腿伸不展,有些憋屈。 客车带着哗啦唧咋的声响,使出了离石城。 窗户是有玻璃的,即便推的再紧些,一样有小风嗖嗖的往里钻。 “前面的朋友往后看,后面的朋友往前看。小伙子学了三年半,就是学会个倒和换”这声音明显有着江湖的味道。陈天戈也被吸引了。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小马扎坐在车走廊中,膝盖上摆一木板,木板上丢了三张扑克。都是花色牌,两张黑色,一张红色。 “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倒三张换三张,每人只能猜红张。猜准了就押钱,押多少赚多少。”这小伙子说着话的同时,两只手开始卡着三张牌不停的倒换。 陈天戈能很清楚的看到年轻人的动作,在他眼里这手法还是太慢了。 年轻人把牌放定,然后就开始忽悠这种赚钱方法的轻松和简单。 看客很多,却很少人押。 “我押最左边的,二十块”嘿还真有人。这人还真押准了。 陈天戈不觉得这手法能蒙了人,速度太慢了。再说了,三分之一的机会,输钱的概率太大了。 这位大叔就押准了。年轻人还真赔出了二十块。 看来千门即便没了正统传承,一样有野生的技巧。陈天戈知道这是架梯子的,引人上钩的活计。有点意思了。就是活儿有点糙,还是没法解决概率太大的弊端。 二十、五十倒也没做的太明显,表现的还是有赔有赚。可吸引人的还是年轻人不断的从兜里往外掏钱。 终于有人上钩了。这次年轻人倒换的速度可以说更慢,平常人都可以看清楚红色牌是哪张。 “还有没有各位朋友,押的多赚的多,押准了就得钱” 红色牌的上面快有三百块了。陈天戈越看越觉得有点意思,就连自己都觉得这局要砸了。 “翻牌吧” “快翻吧” 着急发财的人们都被架梯子的大叔带着起哄,恨不得伸手翻开那张牌,也确定那就是红牌。 当年轻人数放在红色牌的钱时,陈天戈惊呆了。这尼玛那还是靠技术不,还是技术,却不是倒换牌的技术,而是替换的技术,玩的是手速。 年轻人袖口的牌,在数钱的瞬间把那张红色牌替换了。这速度对于常人来说太快了,况且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钱数上。可对于陈天戈来说,还是太慢了,若是他做,还可以更快,甚至不用借数钱来引来注意力。 所谓赌,不服输是一方面,最关键是还是有一份贪,坚信着存在翻本的可能。 陈天戈看着有几位已经输红了眼,押钱越发着急了,金额也越来越大了。 按江湖规矩,这时候的局该撤了,千门从不干赶尽杀绝的事。可这不是传承的千门。 陈天戈看不下去了。 “我押一百”陈天戈高喊着,声音还带着颤抖。站起来挤到前面,急匆匆的掏出一百块钱押上了。怎样看都是土包子见了大场面。 陈天戈把钱放过去,指尖却留在扑克牌上,用他的钱摁住那张红色牌。 “开牌呀” “你把手松开,我给你开牌。” “行,你用左手开吧。” “我又不是左撇子” “那你把袖子卷起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