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贺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继续摇晃手中的酒杯,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将酒杯放下,伸出右手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拨号给严瑾,“严瑾,你知不知道林茸茸的后事是谁处理的?”
电话一端的严瑾突然一愣,接着赶紧回复道:“好像是谢易,当时……当时方家二老不让外人插手,所以,谢易就出面处理了,听说当时谢青阳很不乐意,但是谢易坚持,后来没办法只好随他了,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起这个了?”
“没事儿,哦,对了,之前让你查的视频上的人有没有查到?”
“还没有。”
“抓紧!”
“好的。”
严瑾挂断电话后,方志贺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动几下,倒入口中,一时间口中满是红酒的香气,这香气刺激他的神经,使他莫名发笑。
林茸茸啊林茸茸,你居然在我眼皮底下耍把戏,你还真不怕死啊!
没关系,你继续耍,这次我陪着你耍,让你耍个痛快!
但是,你记着,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他们说,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一张给世人看,一张给自己看。然而,林茸茸的两张面孔一张给方志贺看,一张不给任何人看,因为她没有自己了,从选择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自己了。
她有的只有一张给世人看的脸,她要以左英这个身份活着,她要把这个不存在的人活成自己。其实有的时候她自己也很迷茫,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就是单单为了看方志贺怎么痛苦?怎么悔悟?
可是,悔悟过后呢?痛苦过后呢?怎么办?
要活回来吗?要揭下脸上的皮,潇潇洒洒的站在方志贺面前吗?要告诉他她并没有死?不!不能了!方志贺不喜欢这种玩笑,他不喜欢,而对于她而言也没有可以活回的躯体了。
方志贺曾经对她误会那么深,对她恨之入骨,她还怎么活回去?就算活回去以后,能保证以后不会再被误会,再被离婚?
不能!
方志贺就是这样的人,你给他多少爱,他都不觉得够,你再怎么努力解释,他都不肯听,他信自己的眼睛,不信她的心,这是结婚以来,她感触最深的。
像这样的日子久了,她会感到烦闷,她会发疯,她就想要简简单单的爱,安安稳稳的生活,哪怕那生活艰难,哪怕那生活不够甜,但至少安稳。
安稳!
安稳这个词,对别人来说可能意味着平淡,意味着乏味,而对她而言,安稳意味着幸福,跟方志贺相识不过一年多,居然发生了那么的事,该她承担的,不该她承担的,她全部承担起来,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她都得面对,而且还背负着不信任,不守妇道。
或许,或许谢易说的对,方家是是非之地,不是谁都能活下去的,韩萦那么聪明都死了,而她这种没脑子的人不得死得更快啊!
死吧,死吧!
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一切风平浪静了,死了就没那么折磨了。
还是死了好,死了好!
“茸茸……”
突然,一声微弱的呼唤打断了林茸茸的思绪,她伸手理了理垂在耳边的头发,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谢易。
此时的谢易脸色比刚住院那会儿好了很多,而且还能吃点流食和蛋糕类的东西,“睡会儿吧,明天……明天不还得去上班吗?你老这样熬着,不行!”谢易一边说一边对上林茸茸的目光,其实从他的角度来说,只要林茸茸平安快乐就足够了。
“我没事,谢老师,你先睡吧!”林茸茸轻扯一下嘴角,朝谢易笑了笑,说道。
“不行,你必须得睡!”谢易的口气有些硬,但是还是能听出里面的关心,“你要是不睡,我也就不睡了,我……”
林茸茸见谢易有意要挟,而且脸上还带了怒气,所以赶紧妥协,“那我睡那儿?”
“我旁边!”
“这怎么……”
“我都这样了,你还避讳吗?”没等林茸茸的“行”字出口,谢易就冷声说道。
“好吧!”林茸茸无奈应了一声,轻轻的侧身躺在了谢易的身旁。
……
临江这几天的天气特别的好,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暖暖的晨光,那晨光洒在后背上,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郊区的一片墓地上,一个穿黑色立领皮衣的男人静静的站在一座墓碑前,脸上的表情异常阴冷,他身后站着三个高大结实的黑衣男子,每个男子手上都拿着一把铁锹,面部表情亦如前面男人那般,阴冷而又僵硬。
“挖吧!”许久,男人将目光从青石碑上移开,冷声说道。
“是,方总!”三个黑衣男子一同应声道,接着,开始用手中铁锹破土。
关于林茸茸没有死这件事,无论方志贺怎样的肯定,就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来,而且关于她是否整过容,是否做过声带手术也无从查起,无奈之下,最终决定这么做——掘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