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涵召见了卢太医几次,甚至发了脾气,卢太医只能以玉烟染身子弱为由搪塞过去。
“皇上也知道,大长公主受过钝器重创、中过毒、挨过鞭刑、还曾在天牢里囚禁了一个来月,体质本就脆弱不堪,一场轻微的风寒都能要了她的命,她现在着实需要静养,实在不宜进宫。”
“朕给她的那些药材不够她吃?为何补不回来?”
“这……大长公主气血两虚,需要长时间调养,她的身子比普通人弱,休养的时间自然比普通人长,不过皇上放心,大长公主总能康复的。”
玉容涵无法,只好打发他回去。
卢太医离开太极宫时抹了一把汗,心道大长公主真是可怕,为了不进宫宁可装病,还要把他拉下水一起欺君。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非要给这丫头善后的!
——
转眼到了年下,玉容涵被朝政忙得分身乏术,如此一来也顾不上玉烟染。
一直到除夕夜,她的身子才刚刚有起色,但也不宜受风,于是大长公主只好谢绝了宫中邀请,一个人在府上守岁。
庞大的府上,只有纷纭居处处闪着光亮,像是聚集了成千上万发光星星的银河,而其他地方,则是广袤又荒凉的宇宙。
守岁放烟火的时候,玉烟染愣怔了许久,恍惚中还能记得前年时百里渔站在庭院里惊喜地喊着下雪了。。大家捧着暖炉没有手去堵上耳朵,被爆竹声惊得到处躲。如今整个院子居然空荡荡的,云梦几个还在不停地劝她回屋,一点也不热闹。
陈王谋反时,她把百里渔送去了芒山书院,他在那里读了许多书,对中原文化越发痴迷,于是萌生了出走游历的想法,于是就离开了芒山,听说现在到了西苗,寻白弋去了。
这些不属于这个府邸,不属于元京,不属于她的人,最后终究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了她,玉烟染忽然之间很想嘲讽自己,都说帝王最为孤寒,身处无人相伴,可自己堂堂嫡公主,出身贵重富裕无边怎么也要落得这般凄惨地步?
听说张岐在过年之前启程去了皇陵。。去见柔佳长公主了。张岐到底还算有情有义,没忘了她,过年还肯去陪她。自己赢了她,把她赶出了元京,却比她过得糟糕得多,想想真是讽刺。
玉烟染越想越烦躁,还没等到子时就回屋歇下了。
——
今年的大朝会格外重要,因为是新君继位后的头一年,各属国使者都使出浑身解数搏玉容涵欢心,好为自己的王挣得最大的利益,因而元京也格外热闹。
值得注意的是,北晋也派了使者来,这几年北晋与靖国的关系一直不错,更何况柔芙长公主还有了身孕,北晋自然要来拜访新君,明面上是与新君打好关系,其实是来探探这个新皇的底细。
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从靖国回去的湛王殿下,终于要成亲了,人选已经定了下来,是一位侯爷家的千金。使者们在谈起这桩事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暧昧地提起来了柔缈大长公主。
玉烟染知道消息的时候只是冷冷一笑,再未说其他。
后来无影一再解释,说这只是北晋太子用来羞辱湛王的手段,根本没有确切的可能。
玉烟染没有写回信,而是从床底翻出了那枚血玉烛龙玉佩,亲手编了个翠绿翠绿的绦子,让无影送回去,称是恭祝他成亲的贺礼。
萧玄泽看到她那恶意满满的贺礼时,险些气得捯饬。
她这般“大度”,有些人可心胸狭隘得多。
陈芷瑶顶着个大肚子,被一群宫女围在中间,却仍是火大不已,掀翻桌子和椅子,把茶壶、花瓶、砚台等等能砸得东西摔了满地。
“娘娘您小心啊,请您顾忌腹中的小殿下,息怒吧!”宫女们急道。
“都滚出去!”陈芷瑶随手扇了一个宫女一个耳光。
她的贴身婢女上前劝住她。然后把多余的人撵出去。
陈芷瑶扑到梳妆台前,凑到镜子面前,盯了一会儿,出声问:“莲梧,你看看本宫,是不是又长了斑?本宫是不是不美了!嗯?”
莲梧心疼地看着她,柔声道:“娘娘,您依然很美呢。”
“胡说!若真如此,湛王为何不来见本宫了!?”
“娘娘!您小声些,隔墙有耳啊!”莲梧默默打了个寒战。。娘娘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像是被湛王勾了魂。
“殿下要定亲了,事情多,这您是知道的呀。”
“他为何要定亲?他怎么能定亲!他说过只钟爱本宫一人的,为何要娶武定侯家的小姐?”
“娘娘,湛王殿下自己做不得主啊,是太子殿下要给他定下这门亲事的……”
“本宫知道他被迫,可他为何不来见我?难道他连来看我一眼的心都没有吗?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呢。”陈芷瑶崩溃地落泪。
莲梧赶紧去捂她的嘴,“我的娘娘呦,这话可不能乱说,会被杀头的!”
“莲梧,你找人去请湛王,本宫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