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太子妃。”柔佳朝她友善地笑。
“五姑母是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赵芊雪心烦意乱,随意问了句。
“本宫已经去请过安了,连皇兄那里也去过了,这会儿刚从程修仪那处回来呢,恰巧遇上你。”
赵芊雪便顺势问了句,“父皇的身体可好些了?”
柔佳叹了一口气,“皇兄的身子已然大好,只是他有心结,才显得憔悴。”
“姑母,其实太子殿下与我......”
柔佳挽上她的手臂,凑近她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你去我府上坐坐?”
赵芊雪有些犹豫,毕竟太子尚在禁足,她已许久没有去过别处,生怕让皇上以为太子在朝中活动关系组建势力,不过她又一想,柔佳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去她府上应该不会惹皇上生气和怀疑。
“驸马不在府上,耀哥儿又去国子监了,我在府上整日无聊,想找个人热闹热闹,可你也知道,有些人拜高踩低去了京郊,我找她们也是没趣,今日恰好遇见太子妃,您好歹赏个脸吧?”
赵芊雪也知道如今的柔佳长公主在京中甚为尴尬,自从玉烟染得势,一些府邸的夫人们纷纷对柔缈长公主府趋之若鹜,柔佳从小到大被追捧惯了,骤然被玉烟染抢了风头,心有不甘和怨气也是寻常。
“姑母说哪儿的话,我自然乐意去拜访您,只是怕叨扰您而已。”
“哪有什么叨扰呢?我闲得很,若是一个人回去,只怕会反复想念清萱,累皇兄和姑姑们总担心我。”柔佳失落地笑了笑。
赵芊雪赶忙道:“五姑母节哀,清萱已去,您若继续伤心,倒让她小小年纪,在极乐世界中不快活呢。”
“你说的是,可是为娘的,哪能不伤心呢。”柔佳拿帕拭泪。
赵芊雪从柔佳手中抽出手臂,再重新扶住她,温声道:“姑母快别哭了,我送您回府去吧,可好?”
“那便.......劳烦太子妃了。”柔佳握了握她的手,心里止不住冷笑,鱼上钩了。
赵芊雪对一旁的柳月道:“快来帮本宫扶着你家长公主。“
”是。“
她们一行人来到柔佳府上时,门口果然冷冷清清的,赵芊雪忍不住感慨,曾经柔佳府门口的长街上永远是最热闹的,各府的小厮都会往这跑,可以说长公主想要什么,只需说一声,第二日就有人往她府上送,如今却是这副光景,果然十分尴尬凄凉。
柔佳瞧着她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本宫才知道,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你以为旁人是真心待你,真心向着你,可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这些人根本不会再记得你,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么可笑可悲。“
赵芊雪听她一番话,心中也酸楚得很,忍不住道:”是啊,你得势的时候,恨不得像狗一样凑上来,就为了求一口吃的,结果你一失势,别说来帮一把,不来踩上一脚就不错了。五姑母可去瞧瞧,如今的东宫比这里好不到哪去。”
“进去吧,我们姑侄俩好好说说话,彼此解解闷。”
赵芊雪便带着丫头跟柔佳进了府里。
两人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话自然越说越多。柔佳往日盛气凌人瞧不上承恩侯府,和皇后更是常有冲突,跟赵芊雪原本并不亲近,可许是今不如昔,说话倒比从前客气了许多,赵芊雪觉得既新鲜又稀奇,一不小心就打开了话匣子。
柔佳把她带去了东次间,两个人坐在暖炕上聊天,中间摆着矮桌,桌上放着白瓷红梅插花,青瓷墨莲茶壶,颇为风雅素淡,一反平日奢侈华贵的风格。
赵芊雪抬眼便见桌边软垫上放着的镶狐狸毛小夹袄,拿过来道:“这是给清萱做的吧。“
”是啊,可惜没用上,她便去了。“柔佳盯着上头的白狐狸毛,含笑道:”清萱最喜欢这皮毛,还央求我把每一件衣裳都绣上狐狸毛,我已经应了,如今都绣好了呢......“
赵芊雪抬头瞧她一眼,自从清萱死后,柔佳果真憔悴了许多,母子连心,对她的打击只怕是难以想象的。
”姑母很疼爱清萱表妹呢,表妹虽然.......可她是个有福气的,哪怕先去了,也定能过得很好,姑母不必担忧她。“
”等你将来为人母就会知道,孩子就是自己的命,清萱就像我的心头肉一般,皇兄总说要我别难过,他见不得我伤心,可剜心之痛,哪是这样短的时间就能烟消云散的?”柔佳说到这儿再说不下去,拿着帕子擦眼泪。
赵芊雪心软了软,柔佳虽然蛮横,但作为母亲,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实在无法不让人心疼,试问自己若是失去一个才四岁的女儿,自己要心痛成什么样?只怕要发疯!
“姑母别哭了,你还会再有孩子的......”她手忙脚乱安慰柔佳,又让柳月她们去打水,让柔佳净面。
折腾了好一会儿,柔佳终于平静下来,拿着帕子忽然问赵芊雪,“说起来,你跟太子成婚也有三年多了,怎么肚子竟毫无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