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蒙在谷中多年,根本无从察觉,你却不一样,你日日与他们相处,半点也瞧不出他们的把戏吗?”玉烟染对柔欢道。
柔欢愣了一下,自嘲地笑笑,“是啊,我竟毫无察觉,他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疼我怜我的王兄了。”
一直以来,柔欢都抱着这样的希望,玉兮霆上位后会给她带来不输于柔佳的生活,会让她享受嫡公主才有的待遇,驸马会对他加倍得好,可在昨夜听完玉烟染的话,又经历今日种种之后,她这才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不过是一厢情愿。她跟玉兮霆这对兄妹,早就背道而驰了。
“柔欢,把门打开。”玉兮霆在城楼下喊她,声音严厉,“你是想忤逆为兄吗?”
柔欢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城下,喃喃道:“王兄……”
“开门!你是没有脑子吗?你帮着她没有活路,帮着我才能有荣华富贵!”
“我不想要荣华富贵了!”柔欢大吼一声,神色失控,她哀哀地哭道,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我想要你……王兄……我想要清弘……”
“你在说什么疯话!”玉兮霆的额角青筋暴起,他挥着马鞭遥遥指着他,也吼道:“我让你去开门!”
“清弘表哥……他不爱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柔欢!”
“他喜爱柔缈,想得到她,你也早就知道是不是?”
“闭嘴!”
“柔缈来我府上那一次,并不是丫头勾引清弘被发现,他是意在柔缈故意而为,你还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柔欢甚至笑了一下。
“你想造反吗!”
“你答应他事成以后成全他是不是!?王兄,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你让我亲手把别的女人绑起来,去送给我的丈夫!王兄,那是我的丈夫啊!”柔欢简直快疯了,失控地大喊,苍穹下回荡的都是她声嘶力竭的控诉。
玉兮霆眼底全是杀意,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左右全是拥戴他成皇的臣下,而他迟迟无法攻城的原因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站在城楼上质问自己为何夺走她的丈夫!
简直太荒谬了!他无比后悔怎么有这么个傻妹妹,还如此信任她!早知今日,还不如早早掐死她!
场面极度尴尬,这是玉兮霆的家务事,柔欢跟柔缈地位不同,便是那些只懂耍刀枪的武将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像刚刚顶撞柔缈那样顶撞她,谁说话谁就是不给新皇面子,玉兮霆不会放过他。
因此这更加纵容了柔欢的崩溃,十万大军在她面前,除了玉兮霆,竟无一人敢出言制止。
“柔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体谅为兄,就是因为你太荒唐任性,清弘才不属意你。”玉兮霆冷冷道,想用一盆冷水把她的疯劲浇下去。
但不得不说他这是妄想,玉烟染倚在城楼上悠闲地看着两边。玉兮霆的确老谋深算,但于女子心思却不大通,凭这一点,玉烟染就能让他败得抬不起头来。
昨晚跟柔欢说的那些话是她故意的。柔欢之所以对玉兮霆和李清弘百依百顺,是因为她一心一意相信这两人。她相信李清弘爱她,所以不在乎他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相信玉兮霆偏向她,所以相信他对李清弘的判断。
人往往是被信念支撑着活,一旦某种过往一直坚定的信念崩塌,就好想天塌了一样,比凌虐肉体更让人难以承受,当玉烟染说出那些话后,就像播下了怀疑的种子,它们会在柔欢心里生根发芽,慢慢摧毁掉她对他们的信任。
玉烟染只要动动嘴皮子,柔欢就会自己走进她的圈套,顺着一处怀疑的细节往回走,把从前忽略掉的重重细节串联起来,发现她想让她发现的真相,然后像现在一样不管不顾闹起来。
女子最是缺乏理智,伤心难过起来可不会在乎眼下是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危境,玉烟染昨晚告诉她,就是让她在心里把这事发酵一晚上,今日在城楼上好营造出这种让玉兮霆下不来台的局面。
而玉兮霆傲慢的冷漠忽视只会让她陷入敌我不分的陷阱中难以自拔。
“王兄你怎么能向着他呢?你应该向着我啊,我才是你亲妹妹!你要重用他,你告诉我一声就是,何苦让我痴心错付!何苦骗我!”柔欢哭得泣不成声,城楼上的守卫都别过眼不忍看。
玉兮霆又抬起手,弓箭手再度准备,他森然道:“给我滚下去,待我料理了这些叛军,再好好教训你。”
“王兄说的叛军可是我?”玉烟染淡问。
这个话题不得不说,因此玉兮霆沉声道:“你再不开门,本王只能算你包藏祸心,意图染指靖国江山。”
玉烟染哈哈一笑,“是又如何?我若登基称帝,想必也挺有趣。”
“胡闹!你个女子怎么能称帝!”底下的将领立刻七嘴八舌声讨起她来。
“如何不行?就算真不行,本宫还能垂帘听政,不管是辅佐五皇子登基还是辅佐皇孙登基,这天下都得听本宫的,王兄觉得可行?”
“先打赢我这十万大军,再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玉兮霆阴冷地笑,预备命人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