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将她带回府里时,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因为他早料到这次赏花宴有问题,悄悄跟进了元京,还提前让楚恣离留意着府上的情况。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会被污蔑杀害清萱县主,遭到毒打。
他一身血渍,带着同样衣裳染血的玉烟染回来,府中下人皆是惊讶无比。
烛夜询问发生了何事,萧玄泽没做解释,只道:“找大夫,端清水进来。”说罢便一路大步回了纷纭居,无视众人一脚踹开了屋门。
静影和晚星被他这神色吓得大气不敢喘,不知该不该跟进屋,直到洞庭和云梦回来。
“洞庭姐姐,云梦姐姐,这究竟发生了何事啊?”静影小声问,“湛王殿下回来的时候可吓人了,一身是血。”
“长公主呢?”洞庭赶忙问。
“在里头呢,弦月姑姑跟进去了。”晚星心有余悸。
云梦的脸色异常难看,喃喃道:“他杀人了,杀了好多人……”
“什么?”
“先别说这些。”洞庭看她一眼,对大家正色道:“长公主在柔佳长公主府上被人陷害,惨遭毒打,是湛王殿下冒死救出了她,你们赶紧去准备衣物吃食,一会儿宫里来人盘问,还有的是事做。”
静影几人自知事态严重,连忙分头忙活去。云梦还有些失魂落魄,洞庭安抚她道:“没事的,湛王殿下不是坏人,你何必同自己计较?”
“姐姐,他杀了那么多人!他,他还险些杀了柔佳长公主!你可知他这举动要给咱们长公主带来多少祸事?皇上知道他伤了自己的亲妹妹,这笔账你以为要算在谁头上?最后还不是咱们长公主遭罪?”云梦越说越激动。
洞庭默了默,放在手上的活,叹道:“那当时那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杀了那些护卫,我们根本走不了,不伤柔佳长公主,驸马他们不会没精力而放走我们,云梦,你该相信,殿下他肯出现救下长公主,就不会害她。”
云梦被说得低了低头,默默端着清水往屋里去。
——
卧室里十分安静,萧玄泽站在床边,眉头紧锁。
“殿下,奴婢来给长公主换衣裳吧。”弦月上前两步,湛王是个男子,怎能让他动长公主玉体。
“我来。”萧玄泽只吐了两个字,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可……”弦月很是为难。
“她受伤的情况还不好判断,大夫不在,我多少懂一些,还是我来。”他说着摸索到了玉烟染腰间的带子,慢慢抽开。
弦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湛王刚刚在跟她解释为何他来给长公主更衣,她的心不知怎么忽然踏实了些,心想若是长公主醒来知道此事,想必不会气恼吧……
“姑姑,去拿把剪子来。”萧玄泽揭开外衣,看了看情形道。
他声音有一丝哽咽,弦月听出来了,惊诧下又跟着掉眼泪。
她去拿剪子时,萧玄泽抿着唇抽了一口气,眨掉眼眶里水花。玉烟染的外衣上有一处已经被打烂,成了一处手掌长的窟窿,不用说,那一块皮肤定是破了,血沾在衣裳上,触目惊心。
他心里全是自责悔愧,她是他这些年来最想保护想照顾想全心全意呵护的人,结果却是让她受尽折磨,眼看着她遍体鳞伤,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阿烟……”弦月还没回来,他轻轻唤了一声。
玉烟染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眉头皱着,还在冒冷汗。
“剪子来了,殿下。”弦月怕瞧见他失态,进来之前就喊道。
萧玄泽收了脸上神色,接过剪子,干脆利落剪开了她身上的衣裳。
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一共十二道伤痕,最重的是左腹部还脖子上的伤口,其余地方有较厚的衣裳护着,都是或轻或浅的淤青,在她白皙如瓷的皮肤上,道道伤痕格外明显。
“殿下,姑姑,卢太医来了。”洞庭在外面喊。
“殿下……”
“让他进来,还有洞庭和云梦。”萧玄泽默默展开被子,将她好好盖住。
“是。”
卢太医进来时,萧玄泽已经从拔步床里走了出来,拱手道:“大人,请你务必救救她。”
卢太医还头一次见他对自己行如此大礼,惊讶下心中也很有感触。
湛王一向高傲冷淡,这种冷傲的气质他也只从一人身上见过而已,说起来,还是当年雁鸣山上在长公主身边的那个男子。
看来柔缈长公主受伤,的确让他心焦难受。
“殿下放心,下官必定倾尽全力。”他回了一礼,又哼哼道:“又受伤,不是我说,一年到头,非得让我耗几回神,真是不省心。”
卢太医进到拔步床中诊脉,一盏茶后才退出来,道:“殿下伤口清理一向细致,下官这里带了一**伤药,先给长公主用,我回去再配一些,尽快送来。长公主受的是皮外伤,只要不感染发炎就没有性命之忧。”
萧玄泽点点头,对洞庭道:“去送一送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