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没有同萧玄泽聊太久,因为很快,湛王殿下就以不可过于劳累的借口出去了,她只能静卧休息。
“殿下不能让云梦洞庭来陪着我吗?”她抗议。
“为何必须要让她们来?”萧玄泽问:“这里地方不大,来的人多了怎么住?届时她们还是要住在医馆中,仍旧不能贴身伺候你。”
玉烟染被噎了一下,险些又被他带跑了思维,抗议道:“我堂堂长公主,还不能叫婢女来服侍我了?”
“听说长公主在皇陵住过一年,那种地方,应该凡事都要自力更生才行吧,那时候长公主也需要人伺候么?”
玉烟染瞪他,不太明白湛王为何突然变得这么不好说话,可她是个病人,打不过人人家,生气也只能撇撇嘴。
萧玄泽却有自己的小心思,云梦洞庭若是来了,他便没机会成日同她待在一处,如现在这般,为她倒水端药,让他觉得分外安宁和留恋。
像是时光停在了三年前那个春天,彼时他满怀对这天下的善意,手上干净,心上坦荡。
——
翌日一早,萧玄泽上到山顶敲门,一开始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又耐心敲了几下,忽然听到屋里一阵东西翻倒的声音。
“柔缈?柔缈?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玉烟染在里面回:“没事没事,稍等,我一会儿来。”
萧玄泽规矩地站在门口,没一会儿,门开了。
他立刻抬眸看,愣了愣。
玉烟染摸摸发顶,道:“这里没有头油,也没有簪子,我一个人没法把头发挽起来,殿下你莫要笑话。”
萧玄泽看了她一眼,有些古怪,心想他方才的目光也没落在她头顶处啊,这种事情需要特地解释么?
“你衣裳上的带子系错了,”他扬扬头示意。
玉烟染低头一瞧,果然左边与右边的衣襟长度不同,左边的所有带子都系在高一处的地方,愣是将衣裳扯得歪扭。
“啊!真是!”她背过身,低头拆解起来。
萧玄泽望着她如瀑的长发,这时候才叹了口气,心里后悔起来,还是应该让洞庭云梦来伺候她的,自己心存私心,实在是给她造成了诸多不便。
“我帮你。”他走到她身后,示意她抬起左边胳膊,弯腰低头给她解系错的带子,玉烟染难得地安静照办。
出乎萧玄泽意料,带子都很好解,可他明明看她捣鼓了许久,还以为系得很费力,他揶揄道:“都很好解,这个不是你自己系的么?怎么自己竟解不开?”
玉烟染安静听着,没有接话,更没像往常一样反驳。
萧玄泽的手顿在半空中,抬头看她,轻声喊:“长公主?”
“嗯?”
“解好了,你重新系上吧。”
“哦,好。”玉烟染低头瞧了瞧,欲往屋里走去,她总不能在湛王面前更衣。
萧玄泽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问:“你眼睛怎么了?可是看不见?”
玉烟染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果真敏锐。
萧玄泽见她这副神色,心中一沉。刚才一见她就奇怪,他明明没有看她的头发,她却主动提起,也就是说,她看不到他的视线聚焦在哪,只好猜着说。
“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有一些模糊。”她抬起眼眸,水晶一样的瞳仁中有朝云的金光。
“今日一早就这样了吗?”
“嗯,昨夜还没有,许是最近有些累了,伤了眼睛,不碍事的。”玉烟染道:“我从前眼睛伤过,卢太医治过的,殿下不用焦急。”
“我听医馆的医童说卢太医今日会来,我们下去等他吧。”萧玄泽抿着唇不接话,走到门边时忽然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啊?不必,我能走......”玉烟染想也不想立刻推辞。
“你现在看不清楚,山路又曲折坑洼,难免浪费时间,若是因此没赶上卢太医过来,岂不是很冤枉?快点上来吧。”他说着扯了她一条手臂把她拉到自己背上,利索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玉烟染趴在他背上一动未动,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娇羞,而是在愣神。
与湛王宽而厚实的后背相触的瞬间,让她生出一股缥缈的熟悉感,简直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记忆里那个人又回来了,带着她去踏雪寻梅。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无声笑了笑,心道真是奇怪啊,为何湛王总是能叫她想起云兄?
难道是因为他是北晋的皇子,而云兄也是北晋人,才让她常常会错了意?
“冷吗?”萧玄泽半回头问玉烟染。
“不冷,这个温度我还能受得住。”她在身后一摇头,三千青丝原本垂在后背,现下突然滑落,垂到萧玄泽的身体两侧,柔软的黑发拂过时,萧玄泽的心跳了一下。
他倏然停下。
“怎么了?”玉烟染问:“可是我吃多了,太沉?”
“不是。”萧玄泽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