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回到行宫补了一觉,才觉得精神好了些,更衣后重新走回众人视线中。
还不到午时,天气晴好,玉兮捷已经从山中回来,跟在后头的展决以及其他几个侍卫马上驼了不少猎物,可以说满载而归。
没参加的大臣们一拥而上,纷纷恭维玉兮捷手矫健、宝刀不老。
玉兮捷的确心大好,下马后回站在石阶上感慨:“当年朕看着先帝驰骋沙场便心生向往,今手能够这般纵然不差,却已到极限,实在不及先帝当年十分之一的勇武往后啊,便看容涵他们的风采了啊。”
玉烟染听着心道倒也不差,他们的父皇当年南征北战,为靖国打下许多疆土,自然于骑术游猎方面有超出想象的天赋,而玉兮捷更像端丽太后、当年的丽贵妃,为人温而谨慎,天生少了些锐利和血气。
玉兮捷转,同皇后并肩往行宫走,路过玉烟染时忽然停下来。
“九皇妹没去林子里吗?”他问。
玉烟染恭谨道:“臣妹早起子有些不适,暂时没去。”
玉兮捷点点头,淡笑道:“你也许久没来参加过秋猎吧,这里是父皇生前很喜的地方,你若是也喜欢此处,父皇想必会很欣慰,也能知道你如今生活得很好。”
玉烟染听了一阵心惊跳。
他总算明白玉兮捷为何带她来这儿了。当年父皇龙驭宾天前,曾特地留下遗言给玉兮捷,其中有句话就是嘱咐他好生照看自己。
因为这句话,这些年玉兮捷始终觉得靖武帝是在用孝道和已逝的父威威胁他不能伤害玉烟染,所以纵使在吃穿上,他从不亏待她,心中却对她万般痛恨和不屑一顾。
如今玉兮捷重新提起来,玉烟染当年不觉得他只是单纯在缅怀先帝,那语气里的怨气、冷嘲讽、对先帝和她的不满流露得微乎其微,但能恰到好处得让她接收到,并因为这个威胁感到一阵恶寒。
她战战兢兢道:“臣妹有皇兄照顾,这大概是父皇最为欣慰的。臣妹在元京太过养尊处优,刚到此处才多有不适,狩猎之争这样有趣,臣妹跋山涉水来此可不能不去凑凑闹,正准备过了晌午就去林子里碰碰运气呢。”
他既然是想让她表现她被照顾得有多好,那她这趟出行就得活跃些,万不能在人前有受了委屈的样子。玉烟染叹了叹,心道看这形,狩猎是不得不去了。
玉兮捷对她的应对很是满意,道:“你一个人?要不朕将展决借给你使使吧,你们女子气,别因此受了伤。”
这番施恩很明显了,展决是皇上边亲卫,何曾保护过别人?当初叫他去接她回来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如今又要贴保卫她,这恩宠实在太过。
玉烟染赶忙言辞坚决而恳切地推让,连道不敢。
展决就站在皇上后,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伤怀,他再次认清了他们之间横亘的那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满心无奈。
可纵然他失望无力,却只能绷着脸,不敢让人瞧出端倪,生怕因为自己的言行引起皇上疑心,再害了她。
一旁站着的柔佳忽然抬头,恶狠狠地剐了玉烟染一眼,脸色不善,紧接着就一甩袖子走人了。
此刻行宫大上立了许多朝臣和命妇,帝后还没走,敢一声不吭抬脚就走的,也只有这位受尽宠长大的柔佳长公主了。
柔佳此刻的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自从上次张耀从宫里偷拿了玉印被发现后,皇兄对她就再不像从前一般纵容,先是将他们母子赶到行宫幽闭,接着回京后,又以她陷害皇后为理由不许她涉六宫事,只一味提拔柔缈,纵着她一步步登天。
如今说起长公主,人人都道柔缈如何如何,还有谁将她柔佳看在眼里?
因此纵然柔佳也能猜到玉兮捷说得只是场面话,可心里还是又气又嫉妒,于是就不分场合发作了起来。
皇后眼珠子一转,温声笑道:“柔佳怎么走了?皇上,要臣妾说几位公主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便是男儿也敢比试一番,柔佳长公主定是等不及了自己先走了。”
她这一番话看着是给柔佳解围,但其实是故意把皇上的注意力转到柔佳上,使其生出对她不满的态度,一点点积少成多。
可柔佳在众人面前端不住颜面是因为自己,皇兄若是因此教训了她,她少不得要把这个错记在自己头上,皇后可真是深谙借刀杀人的妙义,玉烟染心里直冷笑。
好在总算有个好心人出来解围,只见柔欢穿罗裙,款款走上来,挽着玉烟染的手臂笑道:“皇兄,臣妹与九皇妹同行就是了,臣妹起晚了,上午没来得及出发,反正也赶不上驸马了,倒不若同九皇妹一道,九皇妹可别嫌弃我骑术不如你啊。”
玉烟染松了口气,笑道:“六皇姐也别嫌弃我艺不精,打不到猎物。”
玉兮捷便不再提让展决跟着她,笑了笑和皇后回了寝宫。
——
到了晌午,陆续有人从林子里回来。
狩猎之争以两为限,多数不追求第一的人都不会将两时间完全耗在山里,毕竟其一,猎到的猎物想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