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方才冒犯了长公主,抱歉。”他点头道,随后沉默下来。
玉烟染摇了摇头,看向车厢一边,两人之间瞬间从方才有些暧昧的气氛中冷却下来,像是中间添了一块冰,整个车厢都在冒冷气。
她细细喘出一口气,不想让萧玄泽听到,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来。
怎么说呢,说出这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期待的,期待他能反驳自己一下,承认他心里对自己也有些好感,否则不会想要这么亲昵地喊自己的名字。
可惜他诚实地默认了下来,掐灭自己还没怎么弄清楚的任何想法。
她靠在车厢壁上,忽然有些沮丧,但湛王下并没有错,还态度很好地同她道了歉,让她想发作也找不到理由,于是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绪镇定。
他那样聪明,不能让他猜到自己不能宣于口的心思。
萧玄泽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在潭州的那两年,他表面游手好闲,醉生梦死,当地乡绅氏族经常会送各式各样的女子给他,他经历过的迎还拒、擒故纵的把戏太多,所以隐隐能猜到她更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可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他尚且能够直言拒绝,而对于柔缈,难道却要逢场作戏吗?
如今萧珣的太子之位稳固依旧,他无法确定萧珣会不会继续对他出手,她又是手握兵权居高位,却被虎狼环伺,如此不稳定的形下,他怎么向她诉说儿女长?
萧玄泽满心无奈地想,其实他心里明镜一样,这些都是借口,真正让他犹疑不前,不敢言明自己心意的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云泽。
她欢喜、想念、记挂的人是云泽,那个和风细雨温柔内敛的人,曾经带着她逃离了一场通缉,逃离了近三个月复杂诡谲的宫廷斗争,即便云泽死了,她会重新喜欢上一个明明知道她不愿意牵涉党争,却不由分说把她拖进旋涡中的人吗?
而如果她知道这个人杀了云泽,杀了她的云兄,他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个车厢里吗?
三年,不想转眼而过的三年后,他们再次相遇时,竟然早已物是人非。
可眼下也不是他伤怀伤的时候,他收敛了绪,开口道:“这两我一直派人跟着柔霞长公主。”
“没什么线索吧。”玉烟染轻轻嗯了一声,显得有点无精打采。若是有线索,他不会现在才开口。
萧玄泽想了想,道:“直到我出宫过来以前,下人不算,府上只有一个人见过她。”
“谁?”玉烟染转过头,被他说得有点紧张。
萧玄泽看着她,慢慢道:“陶砾。”
玉烟染顿了一下,慢慢靠了回去,许久,才轻轻“哦”了一声。
萧玄泽瞄她一眼,问:“你还是一点不愿怀疑他?”
“你觉得呢?”
“我只看事实,”萧玄泽的声线冰冷坚硬,“柔霞长公主自知失礼,这两闭门不出,你昨进宫后,她就回了自己院子,偏偏在路上,迎面遇上了要出门的陶砾。”
“而在我失势以前,陶砾最乐意同与二皇子亲近的几位公子玩在一处。”玉烟染接着道。
“不错,”萧玄泽点点头,“也许之前是我们大意,以为有了翁誉,他们不会利用陶砾,再加上以陶砾的格,他并不是个能盗取消息的好人选,所以对于他的种种作为,只归结于他顽劣幼稚,这才一直掉以轻心。”
玉烟染道:“若说能让我掉以轻心,白弋或者百里渔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何必挑了陶砾在我边做细作。”
“可百里渔亲近你,白弋又纵着百里渔,你们之间没有矛盾,而陶砾对你一直有诸多不满,这一点全府上下都知道。”
玉烟染点了点头,突然漫上疲惫,一动也不想动。
良久,她才淡淡道:“以前,我们住在元京的旧府邸中,那会儿,陶砾刚来我府上,我为了对付一个女官,备了毒酒款待她,结果陶砾忽然来了,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捣乱了?”萧玄泽满冷意,简直想要一回府就砍了陶砾。
“那种况下我本应该收手的,但我执意要杀了梨溶,于是自己也喝了毒酒,但我其实是有解药的,陶砾就是没有那么快把卢太医请来,我也不会死。”
萧玄泽皱眉,难怪卢太医每次看见她受伤都一副又气又心疼的模样,原来这些伤都是她自己甘愿受的。
“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卢太医拎了来。”玉烟染轻轻道,想起陶砾站在她院子里一直等她醒过来,笑了笑。
“所以你就相信他不会害你了?”萧玄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别忘了,如果他给二皇子做事,而二皇子的目的是龙虎军,那么让你死了没有任何好处,他救你与利用柔霞对付你并不冲突。”
“我明白。”玉烟染闭了闭眼,“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拿他怎么办。”
“如果那一晚你我反应慢一点,你八皇姐的声誉就要扫地了。”萧玄泽提醒她,“这种形下,你还不舍得杀了他么?”
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