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资格动用三司会审的案件通常是非常重大的,看一看在座众人就知道,这种时候,京兆府尹作为云京的父母官,都没资格坐下。
首先,自然是呈上物证,物证包括了北晋太子寄来的密信、替湛王送信的下属的口供、甚至于,还有一块黑不溜秋石头一样的东西,刑部尚书说,那东西是军符。
刑部尚书大手一挥,底下的衙役立刻将这些物证放到托盘中,给在座的众位大人传看。
当传到玉容涵和玉容灏面前时,御史中丞问:“老臣斗胆请两位殿下仔细辨别一番,看是否是长公主字迹?”
两位年轻的皇子捏着信纸反复瞧了瞧。
玉容涵道:“不记得她的字什么样。”
玉容灏道:“说实话,本宫也没注意过。”
对于这两位的不配合,御史中丞只能抽了抽嘴角,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先慷慨激昂引用了先贤圣典,接着言辞激烈谴责了玉烟染这种卖国求荣的可耻行为,最终象征性问了一句:“事到临头,长公主还有何话说?”
玉烟染坐在座位上,春风拂面,浅笑盈盈,悠悠开口,“御史中丞大人,自本宫坐到这里起,好像还未说什么吧?”
对面一愣,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冷哼一声道:“长公主一向伶牙俐齿,但这里是三司会审,还请长公主严肃对待,否则,下官只能将您的不配合报与皇上知晓了。”
玉烟染略收了笑意,冷冷瞧着他,略微压低声音道:“大人既然知道这是个严肃场面,就休要用王法之外的东西来威胁本宫,伶牙俐齿?这也是你能评说的话么?说实在的若不是三司会审,大人凭这四个字就得掉脑袋!”
堂中众官僚和院子里的百姓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回算是切身领教了柔缈长公主的嚣张傲慢,人家即便身处如此不利情境,从头到脚也依旧是皇家公主高贵无双的做派,气势上半分也不输。
楚恣离站在人堆里旁听,没忍住笑了笑,惹得旁边一位年轻姑娘一阵脸红。
御史中丞的脸色变得万分尴尬难看,他虽然是言官,嘴皮子一流,但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怎么回这番话才能在占着道理的同时,不显得那么气急败坏,于是他将脸转向了大理寺卿,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他。
大理寺卿咳了咳,温声道:“长公主误会了,中丞大人只是想查明真相而已,长公主有什么委屈和辩解,说与我们听就是,下官们必会原样将之呈报皇上。”
玉烟染这才缓了缓脸色,道:“当日在三省殿上我便说过,那些密信并非出自我手,我也从未与除湛王以外任何北晋皇族有过任何联系,至于那个军符,更加是子虚乌有。”
三句话,撇清所有关系。
然而,无一人敢信。
京兆府尹亲自记录备案,他捏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冒汗了,忍不住心想,长公主如果只这样反驳,毫无意义,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的话,迟早要被定罪。
玉烟染没管众人不认同的神情,掀起唇角,冷笑,“仅凭这三件来路不明的东西,就能断定我暗通别国?三位大人都是朝中栋梁,可本宫一点也没瞧出你们的英明公正在哪里,只看到了愚蠢和企图草菅人命。”
萧玄泽瞥了她一眼,说实在的,此时此刻他也觉得她十分伶牙俐齿。
而刑部尚书三位更加惊疑不定。
他们同柔缈长公主不是第一次见,从前她刚拐了质子进府那会儿,他们就曾在三省殿见识过她的阴险城府,后来她晋为长公主,遍请宾客,他们也去赴过宴,那时候,长公主的态度总是不硬不软不阴不阳,虽然人人说她傲慢嚣张,但也从没听过她强硬甚至刻薄地公然指责过谁。
像这样毫不掩饰地鄙夷某人,大家好像还是第一次见
刑部尚书是个直脾气,冷哼一声,道:“那请长公主说说,这三样东西如何就来路不明了,我等如何就愚蠢了,还请长公主慎言。”
“先说说那些密信,”玉烟染用手指了指,“怎么你们非要说是我写的?”
“长公主,这信上的字迹同您的笔迹基本一致,而且内容中描述您生活的细节也大体相符,下官们一致认为,想要伪装是非常难的。”
“非常难也并非不可能,如果本宫府上出了细作,伪装了本宫的笔迹呢?”
“下官以为,能伪造长公主笔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仆役,而长公主府上最有嫌疑的便是颇有学识的质子殿下们,长公主此言,是在质疑其他殿下们么?”
这次换玉烟染哑口无言了,她烦躁地皱了一下眉。
“再说那张口供,”御史中丞板着一张脸望向萧玄泽,“送信这人是从前您住在北晋皇宫时身边的內侍,您两年前离开皇都时,只带走了一名內侍,将他留在皇都,明面上是遗弃了他,其实只是留下了一个眼线,方便您往皇都传送消息,这些,他都招了。”
萧玄泽的目光暗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玉烟染瞧见了,她微微心惊。
两年前他被贬去潭州,算是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