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在花厅听管事来报东都庄子上的农务,人刚走,一抬头,柔霞带着彩扇回来了。
“怎的这么快?我还想去找你们。”她有些吃惊。
“没什么,许是午膳用得不合适,这会儿胃里有些发酸。”柔霞尽量镇定情绪。
“要不要让卢太医来瞧瞧?”
“不不,不用的,缈缈,你同我走一走就好。”柔霞慌张地拒绝,脸上再一次浮起红晕。
“这好吧,我来服侍你,八皇姐。”她笑嘻嘻走过来挽起柔霞的手臂,两个人往后花园的那片碧湖走去。
她们正闲聊,翁誉迎面走了过来,还穿着那件青纹白鹤长衣,飘飘欲仙,优雅从容。
“誉给两位长公主请安了。”
“不必客气。”玉烟染神色如常,虽然让柔霞见到她的面首不太妥当,但真的遇上了,还显得避讳反倒落了下乘,更何况柔霞也知道她同这些质子们只有名义上的关联,他们见面不算逾距。
“你怎的在此处?这个时候还要去外书房吗?”她有些奇怪。
“是啊长公主,今日国子监休假,百里却闲不住,跑去外书房读书去了,我去瞧瞧他。”说着,他又微作一揖,款款道:“方才誉在猫舍洒扫,柔霞长公主忽至,誉来不及避让,唐突之处多有见谅。”
柔霞微微垂眼,屈膝行了半礼,轻轻道:“殿下客气了,本宫无碍,倒是怕妨碍了殿下,心中不安。”
玉烟染望望翁誉,又看看神情有些窘迫的柔霞,一拍脑袋,“哎呀,我竟忘记了今日你在猫舍负责来着,偏偏让八皇姐一个人去了,真是该打,八皇姐别同我计较。”
柔霞宽容地瞪她一眼,与翁誉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
翁誉似乎只是来解释这件事的,随后便请求告退,姐妹两人又在湖边走了走,这才回去。
傍晚时,她依依不舍地将柔霞送上回宫的马车,这才回到屋里看书,没一会儿,烛夜说有事回禀,要求见她。
烛夜道:“长公主,这是上个月府上殿下们出府时做的记录。”
玉烟染拿起看了一眼,别人的还好,只是陶砾出去的次数有些多,她不禁问,“他出去做什么了?和谁出去的?”
“几个世家公子,不过是出去喝喝酒作作诗。但有好几次,奴婢听他提到了二皇子殿下。”
玉容灏?他也参加了么?
“二殿下性子和顺内敛,没想到陶砾同他倒投缘,真是神奇了。”她随便和合上了册子,“你继续留意着,不必太刻意。”
“是,长公主。”
——
很快,靖国迎来了三年一度的选秀。
全国上下十五岁到十八岁的未订婚女子都要参选,外地推荐来的女子甚至要提前两个月就准备进京。
选秀不单是为了充盈皇帝后宫,也会挑选品貌出众的女子给宗室子弟。
早年,甚至会为留京多年的质子挑选妻子。可到了玉兮捷这里,质子们都在长公主府上,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质子在元京待的再久,也是要回去的,哪家也不想将女儿送去遥远的属国再也不见。
今年的选秀尤为重要,大皇子二皇子都已成年,说不准就要在她们这些秀女里挑出皇子妃来。
天刚蒙蒙亮,玉烟染就换好衣裳进宫去了。
她身为长公主,给皇兄挑妃子这种事她还没有权利,不过,既然是要给皇子们相看妃妾,她这个做姑母的还够格。
等她到了乾宁宫才知道,今日唯有她一位长公主来了。
张耀被玉兮捷罚去了西山行宫,半年方归,任柔佳怎么求情撒娇,玉兮捷也不松口,再加上张岐最近一直十分宠爱吴东宁,玉兮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气不过,连选秀这样的大事也找借口不来。
京中还有一位长公主,玉烟染的六皇姐柔欢。
她跟她的生母苏德太妃一样,为人十分低调,虽然出身高贵,但从来不争权夺势,自从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后,与驸马恩爱甜蜜,从不在皇后或者其他姐妹前讨嫌,是个清闲富贵人儿,她推脱自己身子不适,也没来。
她母家高贵,一母同胞的兄长陈王深得皇帝器重,这种场合,她想不来,也没人敢挑她毛病。
玉烟染叹了叹,心道她也不想来,但她还有任务,况且她身上有协理六宫之权,只能硬着头皮去讨嫌。
最后,今日有权评选秀女的除了皇上、皇后就只有玉烟染、贤妃、德妃和淑妃。
能通过层层筛选,进皇宫面圣的几百女子要么是家世显赫,要么是容貌出众,她们早早就换上了精心准备的衣裙,由女官带着从储秀宫走来,每十人站一排,由着上首帝后、宗室挑选。
玉烟染捏着手上精制的秀女册子看了看,直到吴依宁走入大殿,才终于打起精神。
唱名太监喊出吴依宁名字的时候,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上前,端正下拜。
皇后问了几个问题,她答得都很一般,皇后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