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玉烟染莫名其妙的发现,湛王萧玄泽恨不得每日跟在她身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她早时立了规矩,他都能直接跟到她卧房去。
她频频瞪他,甚至流露出不耐烦,而萧玄泽却显得非常坦然,声称当日两人在书房闹了那么一出震惊了府里元京无数人后,如果紧接着就形同陌路,那戏就白演了,皇上还是会怀疑她,别忘了,府上现在还有别人的耳目,上回那个浑水摸鱼的还没有抓到。
玉烟染哑口无言,只得随他去了。
萧玄泽在近距离的观察下基本一无所获,屋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连上锁的匣子都没有,凡是他能进去的地方,都干净整洁,精致坦荡,叫人挑不出毛病。
他不由思索起来,如今,也就剩下她卧房那一间他没有任何借口能进去,说起放玉佩的地方,他能想到最可能的就是拔步床和梳妆台。
她既然已将阿烟这个身份完全放弃了,也就是说她不再想跟过去有任何交集,那么作为对那个身份有某些纪念意义的东西,一般人不都愿意将它特殊保存起来,放在触手可及又常常会被遗忘的地方么?
也许她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还会摸出来看一看,悄悄睹物思人萧玄泽的思绪已经发散得收不回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玉烟染根本就没把他给她的烛龙当回事,回来后随便一扔,早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给扔到库房哪个角落去了
虽然以她绝口不提云泽这个人来看,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但萧玄泽一想到这里,果断黑了脸,拒绝接受。
于是,他开始琢磨,怎么能到她卧房中去翻一翻,光明正大的提那是找死,要是真提了,只怕他一年的晚膳都没了。
上回遭遇刺杀,他倒是进去过,可难道要他自己来一场刺杀?闹得动静太大无法收场是次要,主要是,万一伤了她,并非他的本意。
这日一早,萧玄泽去槐花林中练剑,他怕真吵到玉烟染休息,向来不在自己院里练武。
他们长公主府上占地大但下人少,玉烟染美名其曰节省开支并给他们这些质子找点事做,所以,他们每日也有不同分工,从去外书房接待客人到挑选回礼、从打点猫舍到牵马遛弯、从栽花种树到选茶挑果,七人轮流负责,做得不好轻则罚晚膳,重则铲猫屎,再重饿着肚子铲猫屎,七人纵然心中有怨,但寄人篱下,敢怒不敢言,于是这规矩也就慢慢定下来。
今日上午他没什么可负责的,于是多练了一会儿,等他站在树荫下消汗的时候,远远瞧见翁誉和陶砾走了过来。
翁誉刚从外书房回来,陶砾跟着要过去,两人遇上没什么好吃惊的,他没在意。
萧玄泽不想故意听墙角,但他靠在树上,两人却走到他不远处停下说话,他挑了挑眉,敛息屏气,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这两日真热,每日都觉得要喘不上气。”陶砾抹了一把汗,不满地嘟囔。
“听厨房的妈妈们说,是要下雨的缘故,兴许这一场雨会来得很大。”翁誉抬头看看天,温和地笑,他的声音总能轻易让人从躁动中舒缓下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最好下大一些,来个电闪雷鸣水漫金山什么的。”陶砾两只眼睛都放光。
翁誉无奈道:“下那么大的雨就成灾了,不过,也不会小就是了,毕竟再有两日就是中元节,每一年这一日,都要下雨。”
“是吗?”陶砾在元京住了这些年,还没有注意过。
翁誉自顾自讲着,“中原人认为,中元节这一天,地狱的大门敞开,鬼怪会来到人间游荡,甚至去找他们熟悉的人,或者仇人,雨夜能遮住他们的行踪,雨越大他们约容易现行。”
陶砾若有所思,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随后翁誉柔和的声音传来,“所以中元节那一晚,大家都要老老实实回到自己屋里,关紧门窗,不过,这只是个民间说法而已,心中坦荡,何惧神鬼?”
“啊,是,就是。”陶砾心不在焉地应和。
“我从前看过一个话本子,说一个书生偷了一位同窗回乡的盘缠,导致同窗病死他乡,他高中后正春风得意,酒后失言,结果那一年的中元节,有人扮作同窗朝他索命,书生被吓得精神失常,丢了脸面,再难为官,可见亏心事实在做不得啊。”
陶砾听了点点头,却突然萌生了其他想法。
“不过,这故事我只敢同你说说的,百里弟弟那里,你可别同他讲,别吓着了他。”
陶砾听出翁誉恭维他勇敢坦荡,心中得意,随口问了一句:“那长公主呢?你敢同她讲么?”
“长公主是女子,哪有女子不怕鬼神的,我怎能去吓她,万一她听了被吓哭,誉的罪过就大了。”翁誉赶忙摇头。
陶砾撇撇嘴,不置可否。
“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去接太医一同去看周公子,你快去外书房吧,那边离了人不行。”
“我知道。”陶砾又抹了一把汗,无精打采地往前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