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泽一愣,“哪里奇怪?”
“让她死的人是皇上,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喊皇上饶命么?即便不是这一句,也该喊长公主饶命,她是张耀的乳母,应该知道我皇姐的话在皇上那里很有分量,她为什么不求饶?”
萧玄泽见她一本正经地冥思苦想,忽然几不可查弯了下唇角,扯扯她衣袖。
“嗯?”
“你累不累?”
玉烟染:“”
“你总是不动声色一丝不苟地揣摩别人的言谈情态吗?”萧玄泽皱着眉看她。
玉烟染想想,有些尴尬。的确,她暗暗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难免古怪。
虚咳一下试着解释:“以前,吃过一些不必要的亏,这几年下来就成了习惯,总想猜别人的心思。”
萧玄泽看着她柔软纯净的侧脸,淡淡道:“这本没错,但你一字一句地猜测揣摩,不仅浪费你自己的精力,还会给你带来别的麻烦。”
玉烟染冲他抬高下巴,不服气地问:“什么别的麻烦?”
“比如会让人觉得你很刻薄。”萧玄泽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如夜里悄然流淌的溪水,“在那种生死关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冷静地做出最符合常理的举止的,慌乱下,难免口不择言,你如果执意要站在一个清醒的立场下思考一个濒临崩溃的人的想法,恕我直言,那毫无意思,而且显得你铁石心肠。”
玉烟染完全不能懂怎么随便跟他说了句话就被教训了,她像是只刺猬一样几乎在一瞬间就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冷淡开口,“那又怎样?我能达到目的就好了,刻薄也好,铁石心肠也罢,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种名声?更何况以我们这样的身份,行差踏错一步都危险重重,湛王殿下不会还天真的以为,身为皇族血脉,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吧。”
“不,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个将死的人身上。”
“就是将死之人身上的秘密,如果有可能威胁到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本宫就是讨厌一切不合常规的举动,因为那往往就是阴谋的开始。”玉烟染皱了皱鼻子。
“呵,那真是巧了,本王就喜欢做一切打破常规之事。”萧玄泽冷漠回应。
车厢里又沉默下来,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他们俩又将好好一场谈话谈成了吵架,并最后以冷战结束。
直到下了马车回到纷纭居,萧玄泽始终不疾不徐跟在后面,玉烟染才终于回头看他,淡漠地问:“湛王殿下找我这个刻薄又铁石心肠的人还有何事?”
“”
这是又吵起来了,下人们很有默契地低头跟在远处,不上去无辜被波及。
玉烟染未理他,径自走到小书房,洞庭识趣地给她关上门,萧玄泽终于先开口,“所以,你到底觉得她怎么奇怪?”
这一句就是说明,至少他认同她的猜忌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心情略好,慢慢道:“你知道区别在哪儿吗?她应该喊长公主饶命,而不是长公主救命。”
萧玄泽微一思索,恍然大悟。
一字之差,但意义大相径庭。
求饶是卑微者对上位者强烈的乞愿,往深了说能体现两者完全不对等的地位关系,因此这在主仆之间时常发生,也是仆从在受到惩罚时最直接的反应。哪个奴隶在被主人惩罚后,都会求饶,而不是求救。
但那乳母确实是喊的救命,这的确不同寻常,难不成她从心里就没有将柔佳放在主人的身份上对待?
生死徘徊之间,她最后发出求救的那个人,一定是她认为可以救她的人,而那时候柔佳已恨不得杀了她,她不应该继续向柔佳求情。
“也就是说,你猜她最后求救的人不是你五皇姐?”萧玄泽挑起一边眉毛,“可她喊的确确实实是长公主,我听到了。”
“殿中的长公主可不止一位。”玉烟染看似随意,其实心中也跟着划魂。
当时殿中的长公主只有柔佳、柔欢和自己,难道这乳母是故意喊自己,引得皇兄以为她贼喊捉贼吗?
萧玄泽见她神情不大好,轻声道:“你怎么想的?不是还有柔欢长公主?”
“可我与六皇姐从无过节”她何必指使张耀害我?玉烟染吞了后半句话。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跟张耀那个嚣张的小子有什么过节,他要不惜用这种害人不浅的法子害你。”萧玄泽锐利地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视线。
“你在殿中没听到啊,那是乳母的怂恿。”
“那事出也有因,他上次偷来书房就已经计划好了,预谋许久,难道你什么也没做就会找你麻烦?”
“他小时候我吓唬过他。”玉烟染出口就是敷衍。
“我听说周恒衷进府跟南明伯府家的庶小姐做妾是同一日。”萧玄泽倚在柱子上,偏头看过来,“那日在宫中,长公主有没有被吓着?”
试探她?玉烟染想了想,还鲜少有人敢随便问她话呢。
“宫中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不过这事不怎么光彩,我皇姐也为此气个够呛,所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