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霞不方便出内宫门,玉烟染却没有不方便,她想将展意如送到外宫门口,走到一半,展意如执意她先回去处理伤口,她这才带着洞庭往回走。
没走几步,迎面碰上展决。
“公主。”展决抱拳行礼。
“展大人不必多礼。”她冲洞庭使了个眼色,洞庭退到几步外,刚好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看来玉烟染也有话要与他说,他求之不得,让属下效仿洞庭,站到远处。
“多谢展大人在凤藻宫时肯为本宫作证,本宫知道,你明哲保身,说并未看清当时情形其实是最好的选择。”玉烟染向他行了半礼,由衷感谢他。
展决的供词直接证明了吴东宁在撒谎,间接证明了赵芊雪和赵芊莹的阴谋败露,是以他等于间接得罪了承恩侯府与皇后。
展决立刻闪身避过,回礼道:“臣不敢受公主的礼,臣也多谢公主在吴家二公子面前替臣解围。”
当时吴征央求他不要淌这趟浑水,他左右为难,玉烟染站在亭子上发火,不客气地命令他看似是不给他面子,实际上是将吴征的请求堵死,将他的埋怨都转移到她自己身上,造成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假象。
这样一来,她等于间接得罪了吴征和南明伯府。
玉烟染摆摆手,她与南明伯府的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因为一桩两桩事了,会否再多吴征一个厌她,于她没有半点分别,既然如此,她何必让展决平白得罪同僚?
“公主,您的手……”展决将视线定在她的袖子上,那袖子边缘沾着点点血花,看得他触目惊心。
玉烟染顺着他的目光张开了手掌,随意看了看,喃喃道:“好疼。”
展决:“……”这时候才想起来叫疼吗?
“公,公主,臣给您叫太医吧。”展决下意识想去握那只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于是双手忽然之间不知该怎么放了,两条腿也不知该怎么摆,仿佛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展大人也会害怕血渍吗?”玉烟染没发现他的尴尬,淡淡放下袖子,将手背到身后,手掌的伤口已经凝住,暂时不必担心再流血。
“不是!”我只是害怕看见你流血,可展决说不出这话来。
玉烟染收了收笑,轻声道:“那么展大人觉不觉得,我宁可扯裂自己的伤口威胁吴三小姐,太过狠毒?”
展决见她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迷茫,就像一只在风雨中迷失方向的燕子,很心疼她,以为她不想让自己以为她是那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于是斟酌一下,才以自己认为比较温柔的语气道:“公主别想太多,当时那种情形下,若是易地而处,只怕臣不会比公主反应得更快,而且,吴三小姐不是也没为此时丢掉性命么?”
“这么说,我还不够狠毒咯?”
“……是的公主。”展决微微低头,见她垂在额头的刘海,软软地在风中飘动,忽然很想伸出手揉一揉她的脑袋。
玉烟染若有所思地扁扁嘴,叹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下次本宫可以再狠一些,务必将对方逼入死角,不得反抗才好,展大人说可对?”
展决:“……”他在心中默默撤回伸出去的那只手。
“公主,微臣不是这个意思,您这样做太冒险了!”总有聪明人能看出她耍的这个伎俩,这些人若是说出去,此后人人皆道柔缈公主满腹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如何是好?
玉烟染负手站在朱红的宫墙前,微扬下巴,眼底有摄人心魄的威光,她掀起唇角,以轻慢而斩钉截铁的声音道:“我不怕,我要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我的狠毒。既然我不能让他们都喜爱我,那我便让他们都怕我!这样他们在想害我之前,就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住本宫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