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半山腰的医馆中,见一人正在门前扫雪。
他们刚想打听卢太医在不在,那人转过身,正是卢太医本人。
“卢大人?你怎的亲自扫雪?”萧玄泽一愣。
卢太医将大笤帚往墙上一倚,反问:“本官还不能扫雪了?”
玉烟染笑起来:“‘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大人身为医者,却需将病患放于自己之前,大人是想扫雪自省吗?”
卢太医的目光在玉烟染身上打量了一圈,笑起来,“这位小公子实在聪慧敏锐,本官的心思被你猜个八九不离十。”
萧玄泽也笑看她,玉烟染心道,宫里谁不知道柔霞长公主的舅舅脾气古怪,纵然医术高超,却不善与人交际,是以才在太医院无法立足。
“小公子是来复诊的?”
玉烟染摇头,举了举手里的梅花,“我们来游玩的,这是送给大人的梅花,刚从下面梅林折上来的,想要谢大人为我解毒并且给了我解药方子。”
卢太医没有推拒,高高兴兴地将两人引进他的屋子。
“说起来,我这里正有件事想麻烦你们两位,就算是抵了报酬。”
萧玄泽听了问:“何事?”
卢太医道:“这场雪下过后,雁鸣山北坡会生出一种菌子,这种菌子与西南国家一些致命毒菌很相似,能使人产生强烈真实的幻觉,我想让你们帮我采一些回来。”
“就这样?”
“就这样。”
玉烟染笑道:“卢大人这次是想研究毒菌子?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见到大人的研究成果?”
卢太医看她一眼,“若两位有时间,自然是可以来看的,只是不能告诉别人。”
这就是答应毒药研究出来后有她一份了,玉烟染满意了,便不再问。
到了中午,两人和卢太医在医馆用饭后,又闲逛片刻,便抱了梅花枝回京。
李婶家的两个孩子早早就在门口等他们回来。
“公子们回来啦!”
“小松、小蜡,这是给你们俩的!”玉烟染留了两枝开得最好的,将剩下的递过去,还给他们买了一盒点心。
两个孩子见有礼物,欢喜接过,“谢谢烟公子!”
玉烟染先去了云兄的院子,找了个花瓶生上水,将梅花插在里面,端详片刻,才觉得满意。
李婶儿在隔壁做饭,李大山带着新办好的房契和剩下的银两过来回话,玉烟染本想说到隔壁去,别扰了萧玄泽休息。
李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瞧我,都忘了隔壁往后是烟公子的院子了,还特地跑过来。”
“无妨,你说吧。”
“谢云公子,”他老老实实讲道:“往户部交了十五两税银,按公子的吩咐,格外花了六两银子买了些布匹粮食,剩下五四十九两都在此处了。”
与无影说得一致,此人诚实本分,尚算可用。
但能怎么用他呢?又不能把他带回公主府,玉烟染便问:“这宅子名义上便是你的,你一家就住在此处,但我使的是我家公子的银子,往后虽可接济你,却也不能总养着你,你可有什么本事养活一家老小?”
李大山赶忙道:“我哪能白要公子的银子,但我太没用,不会做别的,只会印书。明日起我便出去搬砖砌墙,赚了银子一定尽快还给公子!”
玉烟染忙问:“印书?那是什么?”
“公子,就是印你们读的书,我们本是东都人,我老爹是雕版匠人,我长大后也学着去书馆印书,我大哥在老家欠了债还不上跑了,我不得已才拖家带口逃到元京,但我没有户籍又不敢报名字,这才只能做些私活。”
玉烟染眼眸一亮,“你会印书?能印一本我瞧瞧么?”
李大山道:“能印,只要有工具,公子出什么书来我都能印。”
“我再给你十两银子,你去买你用得上的东西,尽快印一本给我看!”
“是,烟公子。”李大山见她这般兴奋,有些纳闷。
他走后,玉烟染道:“云兄,这几日府上有来往应酬,我不能常过来了,过两日再来跟云兄学拳法。”
萧玄泽点头,“照顾好自己,你家公子不在,你更要打起精神。”
“放心云兄,府里不会让我们做什么重活累活的。”
萧玄泽颦眉,“你可有把你中毒的事告诉你家公子?他那样聪明有谋略的人,会猜不出是谁下的毒么?他有没有教你防备着谁?”
玉烟染一愣,是了,云兄还不知她知道谁给她下了毒。
“告诉了告诉了,我家公子说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玉烟染打着哈哈。
萧玄泽哼了一声,似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
为了稳住对方不打草惊蛇,竟能不顾身边下人的性命安危,果然是凉薄狠心之辈!萧玄泽又看了玉烟染一眼,心道这个天真善良的家伙迟早要被他家公子给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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