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的马车脱离队伍后行了一段路,正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中,展决从后头骑马跟上。
“公主,”展决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显得气势非凡。
玉烟染挑开车帘,冲他微微一笑。
展决在马上一阵失神,回过神见她起色不差,不像是脱力的样子,稍稍放了心。
“皇上担心您,让微臣护送您回去。”他道。
玉烟染点点头,“皇兄过于担心了,我没事,只是听皇嫂安排亲耕大典那日出宫时,记错了宫门下钥的时辰,在外宫随便混了一夜,着了点风寒。”
“您被关在内宫和外宫之间了?”展决错愕不已,那晚他不当值,不知此事。
“是啊,”玉烟染很是天真地点点头,笑起来,仿佛根本不觉得这是个事儿,但她随即勾起嘴角,笑看着展决:“内宫门下钥的时间比以往提前了半个时辰,但我不知有此事,是以那晚竟病在宫中。展大人你说,本宫往后是不是该多多留意后宫中事,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闹了笑话或者给皇嫂添了麻烦?”
展决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她之所以着了皇后的道,是因为她对后宫动向不知道也不关心,而皇后这么做,竟是逼着她往后宫塞自己的耳目了。
他略略尴尬,连连道:“公主言重了,若微臣那晚当值,必不会让公主流落宫中的。”
玉烟染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展决只是替皇兄和自己传话,自己拿话呛他十分没有道理,于是见好就收,客气道:“前面就是公主府了,大人还是赶紧回皇兄身边,不必再送了。”
展决只得勒住缰绳,发着呆看她的马车拐出巷子。
她想与皇后正面对抗,还是略微吃力的,虽然能让皇后吃瘪,但她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
可每每见她挂着闲适又漫不经心的笑意,又觉得她什么都懂,自己说得她未必能听进去,那还何必要说出来让她厌恶自己呢?
他们立场不同,就算他对她有些欢喜之意,也不能因此改变什么,该向皇上汇报的情况他都要一丝不苟地汇报清楚。
包括柔缈公主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她的暗示——这正是她想通过自己传达给皇上的。
回了宫,太医已经在诊治那三人,皇上正在询问刺客的事情。
“所以,郑爱卿是想告诉朕,你因为一场年轻人之间无聊的殴斗,以刺客之名逼迫京兆府尹发布通缉令,还动用了禁卫军?”
郑重远和其余几人慌忙跪下,连声求饶道:“皇上息怒,都是老臣怜惜小儿受歹人所欺,一时间气昏了头,才去求了京兆府尹,他与臣略有交情,臣几番恳求他才愿意帮忙,臣知自己为一己之私扰乱兵力布防实在不配为官,臣再无颜面位列朝堂,请皇上惩处。”
玉兮捷眯了眯眼睛,老奸巨猾的东西,先认了错,自己再发怒,也不能为这点小事就处罚朝廷的肱股之臣。
他见展决回来了,起身走入内殿,问他:“公主说了什么,讲。”
展决将玉烟染说辞复述一遍,道:“臣观公主的气色,略有血虚,像是中毒后刚恢复的模样。”
所以五福散是从皇后手中流出去的?她为何要指使两名刺客去给三个不学无术的公子下毒?玉兮捷有些疑惑。
展决想起一事,道:“皇上,前些日子原定远右将军不正是为了抓两名刺客擅闯公主府?会不会这两人就是郑大人和郑三儿说的刺客?”
玉兮捷一愣,当初是玉烟染故意放出府里藏着刺客的迷惑消息,引诱效忠于承恩侯府的禁卫军统领前来搜府,让自己找到借口换掉此人,那么她利用的就应该是这两人。
皇后痛恨她使诈伤了侯府在军中的势力,以及连累赵渠被逼出京,故意在玉烟染进宫时给她下了五福散,让她在宫里毒发,求医无门。
她逃出宫解毒,没有声张的原因肯定不是害怕遭到皇后更疯狂的报复,只可能是她顾忌皇室颜面,想要让自己出面给皇后教训。
太医令进来回话,“启禀皇上,三位公子的高热已经退下,毒性控制住了。”
“这么快?”
“是,虽然三位公子中的毒是五福散,但此毒并不纯,毒性也不烈,这点毒性只能让几位公子暂时失明几个时辰而已。”
“他们可说了什么?”
太医令恭敬地回话,“郑三公子一直强调他们是被刺客引诱着前去的,刺客给他们喂了毒,就放了他们,而他们害怕毒发,又看不见,才冲撞了圣驾。”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令走后,玉兮捷似是松了口气一般坐到椅子上,摇摇头叹道:“这个柔缈……”
“皇上?”展决一愣,随即忽然一想,“莫非是柔缈公主?”
“不是她还能有谁,也只有她这般大胆了。”玉兮捷似是很生气,却被气笑了。
皇后显然不认识所谓的刺客,不然也不会被玉烟染引诱着去搜她的府邸,但五福散却从刺客手中流出来,还投毒给了其他三位府邸的公子,这是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