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着的众人纷纷仰起头,震惊于玉烟染大胆的举动。 柔缈公主和文琇公主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众人暗自兴奋了一把,也稍稍冲淡了暑热的难耐。 玉烟染没理会她,仍看向那女官,道:“本宫姑且给你解释清楚,此时并非正式哭灵之日,本就不必强自遵循那日规矩,此其一也;论起规矩,我等本应跪于殿内,只是灵堂尚未布置妥当,被迫跪于烈日炎阳下,此其二也;我等在此是为太后哀悼,众位殿下和娘娘都乃金玉之躯,若纷纷因中暑倒下,如何为太后尽孝?此其三也,你还有什么问题?” 那女官噎了一下,仍不肯放弃:“公主这些话是有理,但规矩就是规矩。太后贵为一国之母,为长为尊,公主在其灵前无论何时都应当水浆不入以示哀痛,请公主照办。” 玉烟染皱了皱眉头,“本宫只是不想各宫殿下与娘娘们不堪暑热晕倒在此罢了,若是等下皇上皇后到了看到众人神思昏沉,没有好好跪灵,想必是要追究相关人等责任的。” 众人跪在酷热的地面上,夏日单薄的裙衫很快粘在地上,被汗水打湿后,膝盖处又疼又痒,难熬得很,好不容易听闻有绿豆汤解暑,都满心期待,恨不得跪谢柔缈公主大恩。 没想到尚仪局这个女官如此不近人情,推三阻四,都这时候了还顾忌什么礼法规矩啊。 众人腹议:你再拦下去,大家都要晕倒在地了。柔缈公主请一定要坚持住!不要对这个迂腐刻板的老女人妥协啊! 那女官无意间往四下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用仇恨敌对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凶狠的表情好像能把她活剐了,她冷汗直冒,到嘴边的反对生生咽了下去。 文琇公主见那女官不再多言,又道:“柔缈,你少打着父皇的旗号吓唬人,不管怎么说,这事你做主就是不合规矩!你不怕父皇治你的罪吗?” 玉容灏拉拉玉容涵的衣角,小声道:“大皇兄……” 玉容涵转身对文琇摇头,“别说了,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他起身看了看众人脸色,吩咐道:“将绿豆水给众人发下去吧,若在这里中了暑气倒下,等下就没法回殿里了。灵堂很快就会布置好,撑到进殿里就好。” 文琇似乎对玉容涵的决定极为不满,还欲再说,玉容涵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心中微叹,文琇到底心思浅。 他们的母后也许还不知道众人就这般跪在殿外,当然想不起来准备防护措施。 若是真有因此跪晕了过去的,皇后必定难辞其咎。 玉烟染坚持让大家饮绿豆汤解暑,某种程度上能减轻皇后的失职程度。 虽然有些出风头,但她不提就没人会提,她这也算是出力不讨好了吧? 最后,文琇依然拒绝喝绿豆水,对着玉烟染冷冷哼了一声,道:“本宫身为嫡公主,才不做这等没规没矩、不孝不敬之事!” 玉烟染知道她在暗骂自己,但也不在意。 众人分食了绿豆水,总算感到一丝凉意,这时候也顾不上举止柔淑斯文了,都捧着碗或者茶杯仰头倾倒,喝得痛快满足,好像从未尝过如此佳肴美酿,一大锅绿豆水很快就见底了,却还有人意犹未尽。 在宫里能见到宫妃公主们这等不拘小节的动作当真稀罕,不禁让玉烟染想起了在皇陵村村民们撸袖种田归来的景象。 收拾停当后,外头太监高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叩首行礼。 玉兮捷步子极大,很快冲进殿中,扶住棺椁哭得声泪俱下,皇后上前劝道:“皇上请节哀,母后必不忍见皇上这般不顾龙体的。” 玉兮捷看向宝瓶,问:“太后可有留下什么话?” 宝瓶道:“回皇上,太后娘娘走得突然,并未留下懿旨,只是走之前,喊了两声皇上……” 玉兮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冷峻自持的威严,淡淡道:“传朕旨意,所有宫妃、皇子公主轮值到长辉宫守灵,不得间断。” “是。” “辍朝五日,两日后,命京中文武百官携外命妇着素服,朝夕哭临三日,以尽哀思。” “是,皇上。” 玉兮捷一撩龙袍下摆,径自跪下,皱眉道:“他们怎么都在殿外跪着?让他们跪进来,若跪晕了扰了太后魂魄安歇怎么办?皇后你命人去给他们煮些绿豆水来,朕看文琇的脸色十分不好。” 皇后听闻眼线讲了方才的情形,本就气愤,此时听玉兮捷又提起绿豆水,嘴角抽了抽。 柔缈怎么那么命好,次次都能猜中皇上的心意? 众人得了皇命,纷纷被搀扶进殿里。 文琇被入画亲自扶起来,只觉头晕眼花,看不清路。 “公主,您坚持一下,马上就进殿里跪着了。” “嗯……” 文琇本来浑身无力,被殿里阴凉的风一吹,总算聚起一丝精神。 她勉强跪好,看见跪在前面的玉兮捷,刚想告玉烟染擅自做主给众人喝了绿豆水的状,一旁一个宫女端着一只白瓷碗上前。 “公主,这是皇上吩咐煮的绿豆水,皇上说您脸色格外不好,让奴婢先给您盛点喝。” 文琇:“……” 从中午一直跪到下午,直到傍晚该用晚膳时,皇上才在皇后的劝说下离去,众人也起身回自己宫里用膳。 今天晚上留守轮值的是众位皇子公主,柔佳长公主动了胎气,因此不必来,其他人只得仓促回去吃两口,休息一下,一部分人戌时还得继续回去跪着。 玉烟染一边吃一边问:“我跟大公主、三皇子、四皇子、四公主、守前半夜,其余人守后半夜,不过我看八皇姐神色不太好,所以跟她换了一下。你们今晚谁陪我去跪灵?” “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