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一道高瘦人影小心翼翼行走在后宫中,身手敏捷地躲过了巡逻的禁军、来往的宫人。他来到一面宫墙下,扒开墙根下的一处草丛,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洞,用石子对着墙敲了三下。 很快,从宫墙里面伸出一只手,手上托着一个小荷包。人影拎起荷包颠了颠,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 那只手缩了回去,人影将那个洞周围恢复原状,随后起身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 钟灵宫里,柳美人已经快吓哭了,但她害怕玉烟染一个不高兴将她贬为才人,只得死死忍住。 “今晚宫里许多人都去赴宴了,所以这件事被发现后,想查到是你们躲在暗处应该很容易。”玉烟染也不是故意想吓唬她们,只是想诈一诈两人是否说了实话。 两人对望一眼,非常绝望。犹豫片刻,徐美人起身告辞。她们和玉烟染没有交情,徐美人没法开口让她庇护她们。 “你们既然把这事告诉了我,想来我也没法置身事外了。”玉烟染看穿了她的心思,面容一肃,嘱咐她们:“出了我的宫门就径直回宫去,别再想那个地方,也别再过去,免得引起别的麻烦。” 两人不明所以,但依旧乖乖应是。 于是一盏茶后,两位美人带着身后两个宫人离开钟灵宫。 “柔缈公主也真是的,”柳美人小声念叨着,她娇俏的嗓音飘散在夜色里,“我只是说在那地方见过而已,那东西是长脚的,又不是不会跑。公主找不见,这怎么能怨我?” “公主年纪还小,玩心重,听你一说难免好奇。她身份高贵,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埋怨谁就埋怨谁了。好在今日只是拉来挨一通埋怨,没落得像前两天那一位的下场已经不错了,你少说两句。” “知道啦徐姐姐,我哪敢说公主的不是啊。”柳美人摸摸鼻子。 两人一路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她们前脚刚走,洞庭就出了宫门,一路往仁宝殿去。 到了仁宝殿门口,她躲在暗处,犹豫着四处张望。 正巧展决带着一队禁军巡逻回来,看到了探头探脑的洞庭。 展决心道:这不是柔缈公主身边的宫女么?她在这做什么? 心中疑惑,展决让禁军去交班,自己上前询问。 洞庭见到展决面上一喜,找了个无人处,将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展决。 “展大人,我们公主说此事事关重大,但涉及侍卫之事,她无从查起,只得在事情还没传开前来知会大人一声,让大人多留意些,若是皇上震怒,您也好想办法将功补过。” 展决心中确实惊讶,不仅惊讶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更加惊讶于玉烟染在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了他。 他觑了一眼殿中方向,歌舞升平,烛光耀目,可见玉烟染没有在今晚把这件事捅出来的意思。 她把这事偷偷透露给自己,是单纯地想让自己尽早抓到那个侍卫,平息皇上的怒火么? 洞庭又说道:“我们公主说事不宜迟,大人如果有想法就请尽快去做,公主她欠您一个人情。” 展决又一愣,但这一次他明白了,自己是天子近臣,公主是想通过自己的嘴把这事告诉皇上! 发生这种事难道不该先通报皇后娘娘么?展决微微奇怪,告诉皇后,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难道通报的先后顺序不一样,结果还能不一样不成? 展决想不通,但打定主意,等宫宴结束,就去回禀皇上。 翌日一早,皇后坐在梳张台前绾发,入画进来回禀:“娘娘,昨夜宴饮期间,柔缈公主将尚宫局的蒲尚宫叫去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让蒲尚宫支了十个太监给她,把他们派去御花园西角蹲了一晚上。” “什么!可知道是什么原因?”皇后皱眉。 “回娘娘的话,打听到了。”入画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是因为柔缈公主前天偶然听见两位美人说,御花园西边那棵大榆树下,一到晚上能看见野猫出来觅食,于是昨晚遣了钟灵宫的宫人早早在那守着,但没守到,公主一生气就将两位美人叫过去数落了一通。许是不甘心,又让蒲尚宫再拨点人给她,可守了一夜,依旧什么也没见到。” “胡闹!”皇后不禁拍了桌子,“堂堂公主怎么行事如此荒唐!” 入画默默立在一旁,这次连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柔缈公主回宫这大半个月已经闹出两件大事了,很快这一件也要传得阖宫皆知。 “好好,本宫真是对她太宽宥了,”皇后怒极反笑,“这个丫头,本宫以为她回了宫长进了些,没想到还是这般任性乖张,由着她闹吧,这次都不用本宫出手,她自己就得把皇上和六宫得罪个遍。” 果然,只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柔缈公主这番壮举。那些从尚宫局拨来的小太监没有得到指令,只得瑟瑟地守在原地,虽然云梦已经送了吃食过去,但人人心中对玉烟染都有所怨怼。 路过的宫女见了,忍不住纷纷投来不忍的目光。 “听说了么?柔缈公主就因为听人说那里能瞧见野猫,就派人在那守了一夜。现在看看,他们还得继续守下去,真是可怜啊。” “就是!身为公主就能行事这么随性么?真是不把下人当人看。” “也就皇后娘娘脾气好,才处处容忍。连文琇大公主也不曾这般出格过,那还是正经的嫡出公主呢。” “可不是,上次伊才人那桩事,皇上必是念着公主刚回宫才没有落了她的脸面,这一次,只怕是要恼了她的。” 两个小宫女说得有板有眼,一路走远了,根本没注意到玉烟染带着云梦就站在不远处。 “公主,她们,她们说话也忒过分了!”云梦气得直跺脚。 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