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添置什么?”东方瑶看向崔城之,有些疑惑。
“我也想买些花花草草,种在花圃中。”崔城之说道。
两人一拍即合,东方瑶暂且忘记刚刚的窘迫和尴尬,说道:“那我们去花市瞧瞧?”
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
眼见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丝毫不曾经那番端庄娴静时压裙禁步都一动不动的严肃状,崔城之竟然觉得今天又一次重新认识了她。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呀!”
东方瑶偶然一回头,见崔城之站在后面不知走着什么神,踮着脚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四周人生喧闹,唯有她的容颜最为清晰明亮。
他眼睛亮亮的,说道:“走慢一点,别被撞到了。”
手默然立在她的身侧,为她去抵挡拥挤的人潮。
花市中,东方瑶指着面前一排盆栽,歪头问他:“你喜欢什么花?”
崔城之道:“兰花,绿萝,薄荷,都很喜欢。”
“我也喜欢薄荷,不过没有养过,不知道能不能养的活,”东方瑶自语了一会儿,一边指了几盆花,“全都包起来。”
她皱着眉似是纠结了一会儿,对崔城之笑道:“你拿三盆,我拿三盆,先回去养养好不好?”
崔城之觉得心头颤了一颤,“好……”
从西市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昏了,东方瑶琢磨着要不要请崔城之也来吃个饭,谁知崔城之却先道:“我还有些事情,便先回去了。”
东方瑶有些失落,算了,不来就不来吧,点头应了好,转身便进了府中。
房中,芍儿正在布置房景,正将一个盘口琉璃瓶仔细摆到案几上,一见东方瑶进来,忙迎了上来,将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直芍药簪在她鬓角,“生辰快乐!”
东方瑶伸手要去拿下那支花,“都什么时候了,这花早便败了吧。”
芍儿却伸出一个指头来回晃悠,一副老夫子严肃状:“娘子此言差矣,这芍药在井底呆了一下午,此时还盛着呢。”
东方瑶无奈受了,看了看空荡荡的案几,奇道:“不是自告奋勇做菜么,怎么什么都没有?”
芍儿神秘兮兮的拉了东方瑶走出房去。
“这是去哪儿?”
“在房内吃多没趣儿呀,我瞧着宅子里有处亭子,便命人搭理了纱帐,里面熏了淡香,娘子在那里面用膳,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才是人生一大享受了!”
沿着游廊行至一亭前,这亭子两侧角灯朗挂,正有一轮硕大的玉盘就衬在天边,清风阵阵,不时吹起帘纱,四周花草整齐,高树参天粗壮,果然是赏心悦目。
一把将东方瑶按在蒲团上,芍儿笑嘻嘻道:“娘子稍后片刻,芍儿再去瞧瞧还有没有新菜添上。”
有虫鸣“呱呱”,草丛窸窸窣窣,静谧而美好。
东方瑶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看着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心中十分放松。
她忍不住又望向那圆满的玉盘。
今年,她十八岁了。
十九年前,她永远的失去了族中亲人,包括没见过一面的祖父祖母和父亲;十二年前,她的母亲在病榻前握着她的手去世,叮嘱她好好活下去;三年前,李怀睿死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亦是要她好好活着……
一年前小荷离开的时候,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世事无常,想来便是如此,一个人要死是那么容易,想要活着却要千方百计,所以此刻眼前的美好,她一定要倍珍惜。
不管是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讨厌她的憎恨她的,她都希望,所有与她一同命运之人,所有渴望安稳之人,所有仍在痛苦中苦苦挣扎之人,能够长安。
浮世长安。
李怀睿离开长安交给她的那封信,只写了十个字,江湖归白发,天地一扁舟。
那本也是她的心愿,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原来她想要的,终究和他还是不一样的。
她要做一个好官,就算是日后不能再回长安,她要的只是“问心无愧”四字,而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酒中微微辛辣,她呡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听到有脚步声,以为是芍儿回来了,瞥到帘后有个暗影,不由道:“怎么还不进来?”
那人影却屹然未动,低声问她:“我可以进来么?”
东方瑶一口酒差点呛在喉中:“咳咳!咳咳!咳咳咳!!”
崔城之赶紧闪了进来,见她伏在案几上咳得难受,轻拍她的背,自责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你可好受些?”
东方瑶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胡乱在嘴巴上抹了抹,“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崔城之指了指一边的东墙,“那墙上有个门,我推门进来的。”
东方瑶恍了一恍,墙上有门,墙上有门,怎么可能!?
她正惊着,崔城之却已经斟了一杯茶,递给她:“生辰快乐。”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