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针颇长,一溜儿的金黄,上点翠宝蓝色,其声清脆,正是前不久东方瑶给纤娘的金步摇。
“怎么会在你这儿?”东方瑶愕然。
纤娘的确是将这支金步摇当了,不过识的这支金步摇的却不只是芍儿一人。
当然,东方瑶并不知道,崔城之也不会要她知道,他缓缓道:“是芍儿。”
东方瑶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芍儿告诉他的。
她却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那日纤娘没等到自己会怎么想,不管怎么样,霍十三娘应该也找不上她,既然当日自己许诺重谢她,纵然最终她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要感谢的,过几日黄辞回来,再要他去接济下纤娘……
东方瑶心中边打算盘,便走了神,正待走开,不妨崔城之叫住了她。
“怎么了?”她转身来问他。
崔城之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金步摇,径直走到她身边来。
“这支金步摇是你心爱之物吗?”
东方瑶:“怎么说?”
“我只是见你一直带着它。”崔城之道。
“倒也不见得,只是我这人,习惯了一样东西,再换别的,就有些舍不得了。”她解释道。
“哦。”崔城之淡淡应了声。
东方瑶还奇怪,崔城之就是为了问这个么,随即要伸手去拿回那支步摇。
然而不待她触碰,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了自己,他整个身子就立在东方瑶的面前,胸口贴近她,男人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猝不及防的飘入鼻端,分明浅淡,却仿佛有种醉人心魄的力量。
崔城之将这支簪子,认真的簪入她的发髻上。
她似乎不喜奢华,只在鬓间簪了几支华胜,发间有木槿花的幽香,由上及下,是她额前几缕散乱慵懒的青丝,整齐而修直的娥眉,盈若秋水般的杏子双瞳……
“咳咳!娘子啊!”
“郎君!”
耳边传来芍儿和黄辞熟悉的声音,同样的,崔城之也听到十五的声音,东方瑶瞬间反应过来,尴尬的退后几步,谁知崔城之十分镇定,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手也从容的放下来,微笑道:“怎么,有什么事?”
一副自己才是主人的样子。
黄辞眼神不敢乱瞟,指着门外对东方瑶禀告:“娘子,钱夫人来了。”
“青娘?”东方瑶瞬间又惊又喜:“青娘无事?”
……
青娘颇为羞愧:“倘若不是妾身,恐怕也不会连累娘子,夫君之死不过区区小事,倘若娘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是妾身的罪过!”
说完便开始抹眼泪。
“你看,我这不是也没事,幸好有崔安使解围。”东方瑶安慰她。
接过旁别芍儿递过来的帕子,青娘按了按眼角:“崔安使……”
她念了这三个字几遍,忽反应过来,惊恐道:“崔安使,安抚使!”
“正是。”一边崔城之微笑道。
“草民无礼,冒犯了崔安使,崔安使恕罪!”青娘拎着自家孩儿慌慌张张的就要跪下,东方瑶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我和他都没什么身份,你只需告诉我们钱郎君跳河而亡,你还知道些什么?”
彼时东方瑶孤身一人没有依仗,自然没敢多问,现如今身边有了帮手,她也好借了崔城之的光正大光明的做个青天老爷了。
不曾想青娘和自家孩儿对视一眼,低声道:“杨司士已经派人上过门了。”
“杨司士?”东方瑶皱眉,去看黄辞。
黄辞禀道:“杨司士杨年乃是杨长史的侄子,去年他因为拖欠工钱惹得众怒,甚至一度有人告到了何长史的案上,不过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不想就在此事平息之后的半个月,钱郎君才忽然跳江。”
黄辞说的这番话,尤以“忽然”二字最为可疑。
青娘道:“杨司士的下属已经派人送来了信儿,说是他的过失,灾银周济不过来才会拖欠,没成想我家郎君是个烈性子,得知诸匠丁得了部分钱财后便忍气吞声激怒异常,曾找过杨司士理论,可惜杨司士当时未曾搭理,才酿成悲剧。”
青娘话说完了,东方瑶也听明白了。
钱三跳江只是为了讨个公道,可惜他死后反而丑事被遮盖,青娘无法才四处求人,后来不得已找到了自己,杨绍元或者说杨年听到风声之后立刻将此事摆平,做出一副有心悔过的样子来,可是为何东方瑶总觉得咯咯颠颠的呢,如果是杨绍元早就想如此简单了事,为何当初还要将自己绑去暖翠楼,难道仅仅是为了泄愤?
还有林别驾说的那番话,分明是在激自己……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夫人当如何?”崔城之道。
“劳烦娘子,妾身当真是死而有悔,只是这一年来为了替夫君讨回公道,就连孽子学业都几近荒废,”青娘摸摸小孩儿的头,歉疚道:“既然杨司士已经打算为夫君正名,不会要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也就了无遗憾了,不如……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