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五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这日练完舞,支走了那侍女,见四下无人,东方瑶咕咚就跪在了纤娘面前,一句话不说就低声抹眼泪。
纤娘无奈,压低声音说:“娘子快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这样若是被你那侍女看到,十三娘那里肯定不好解释!”
东方瑶抽泣着站起来:“倘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妹妹也不会找上姊姊!姊姊只需听我一言做举手之劳,妹妹便可逃出生天与家人团聚,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姊姊既然信佛,自然晓得这个道理,还请姊姊救妹妹一命啊!”
纤娘歉意地看着东方瑶,“妹妹,我早就说过,我真的没法救你,你身世如我一般可怜还是同乡,我当然不忍心看你至此,只是楼中戒备森严,我又能如何?”
“不!”东方瑶斩钉截铁的看着纤娘:“可以的,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便可以出去,并且绝不会连累姐姐!”
东方瑶也不愿意说这样的大话,只是事到如今,这是她唯一的脱身之法,抱歉了,纤娘。
见东方瑶一脸胸有成竹毫不畏缩,纤娘不由大诧:“你一个小女子,究竟会有什么办法?”
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逃出去,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十分瘦弱的小娘子竟然还能有如此自信?
眼风向四周一扫,东方瑶轻手轻脚走到窗边,确定无人方才扣紧,又将门关严实了,道:“明日便是出阁之日,是姐姐最后一次教我跳舞。我曾见姐姐和舞姬们进楼的时候带了三个装舞衣和胡琴琵琶的木箱,到时候姐姐便在院里的左安门等我一小会儿,那里人少,巡夜时有一刻钟的空闲。待我解决完侍女便立刻去找你,藏在箱子里,姐姐将我带出楼去!就算到时候被发现了,我也绝不会指认任何人,况且姐姐是随着舞姬们一同进来,教我跳舞的也不止姐姐一个,就算是怀疑也不会只怀疑到姐姐头上,姐姐只要咬定是我偷偷钻进箱子里的,妹妹敢保证绝不会连累姐姐!”
虽说进出楼要盘查清点人数,可是并没有规矩说要盘查进出的物件,况且也查不过来,抓住了这一点,东方瑶决定冒险一试。
看着纤娘已经呆滞的脸,东方瑶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立刻又跪下,递上袖中的一支金钗:“这是曾经给一位贵人给我阿娘的,价值不菲,姐姐拿出去立刻当了,不被人发现,还能得一笔钱财,聊做酬劳,只求请姐姐救我一命,倘若真的要妹妹委身他人,妹妹宁可明日便跳楼、以死明志,万望姐姐垂怜!”
她哭的梨花带雨,纤娘看的也是万分难过。
人,若是能救,纤娘自然愿意帮她,可问题是,若是不能救,她到底应不应该保冒这个险?
“你……你如何解决那侍女?况且霍十三娘这个人,性子泼辣,若是你没逃出去被抓回来,想必免不了一番苦头!”
“那侍女斗不过我,我自有办法解决;若是真的被抓回来,我也认了,可倘若我因为这些看似迈不过的险阻便一辈子死心塌地呆在暖翠楼而什么都不做,那我宁可死,只给霍十三娘一具尸体,也绝不会要她得逞,妄想操纵我的人生!”
纤娘惊呆了,果断、狠决、机智,短短半个月便将逃出的路线和办法……如此有魄力的女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吗?
“你是说,我只要在左安门等你就行了?”纤娘迟疑道。
东方瑶一见纤娘动摇了,赶紧道:“没错,其它的事情姐姐按照平时进出楼的规矩就可以!”
看着手中那支做工精致的金钗,纤娘已经下定了决心,面上却为难道:“妹妹,你该知道暖翠楼的势力范围有多大,我家中还有母亲,本不欲冒险……”
“姐姐放心,倘若事败,定于你不相干,姐姐与我救命之恩,我又怎会出卖于你?!都说富贵险中求,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也不当隐瞒自己的身份,姐姐也看见了这支金钗非俗物,阿娘为我留下不少遗物,事成之后,必不会再亏待了姐姐!”
没错,富贵险中求……纤娘握紧手中的金钗,终于点头:“我答应你。”
……
六月二十一,申正,和翠院芸香楼
一幅为展开的画已经挂在架上,四周纷繁燥乱,人来人往。
“这不是听说和翠院新来了个小娘子嘛,我还特意去找十三娘打听了,那娘们儿还是这般神秘,口风紧的很,什么都不同我说!”一个国字脸的锦衣郎君边嗑瓜子,边闲话道。
旁边一男子五大三粗,胡须长及前胸,闻言嗤笑道:“你懂个屁啊!我们和翠院虽一向人少,那才貌双全的女子可都是上乘之品,凤眉那小骚货就知道捣鼓些徒有其表的小娘子,关个屁用,他娘的连个琵琶都弹不好!”
“就是,听说新来的这个,可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呢,说不准还是个大美人,那时候岂不是……一举两得哈哈哈!”
周围尽是一片猥琐的笑意。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今日来芸香楼的恩客虽说歪瓜裂枣不少,可占大多数的还是年轻风流的小郎